前面的將士一個接著一個消失,當慕容衝前面最後兩名護衛與秦軍死死扭打在一處時,一槊乘隙削入,已是對著慕容衝的頭面而來。那名秦軍顯然認出慕容衝的身份,面上帶出狂喜的神情,為將要手刃敵方主帥的激動不已。慕容衝看出了他喉下破綻,槍尖輕輕一挑,從他護頸與前甲間刺進,槍尖傳來骨肉剖離的韌感。慕容衝收槍,那秦軍滿臉猶是笑意的栽倒下去。

慕容衝一提馬,陷入了殺陣之中。他是如此的醒目,同時有十多名秦軍放棄了正在交戰中的對手向他衝來。而燕騎發覺此事,也馬上向這邊聚攏。也不知戰了多久,眼前一柄偃月刀削來,慕容衝昂倒鞍上,那刀呼嘯著掠胸而過,慕容衝眼角窺到敵手胸前失防,撥出劍來,輕劃而出。劍抵上了他的胸甲,一時不能穿過,而重重的折彎了起來。那人怒張的雙眼中,卻有了一絲絕不合宜的的欣慰笑意——慕容衝一怔神間,已覺出不對,有千鈞之力從四面八方湧來。

“呔!”慕容衝還劍,手上綽槍,已是看也不看就反刺過去,槍上傳來一股巨力,那力量衝擊在他的寸關之上,滾流般掠過他的肌膚,直教半邊身軀都化為痠麻。慕容衝借這一招之力,驅馬後躍,卷霰雲一掠三丈,生生踢倒數人,也不知是友是敵。慕容衝未等卷霰雲轉過身來就極力的扭頭去看後面的敵人,矛影追在他身後,晃成一片鐵灰色的光幕。光幕之後符堅的的面容被扭曲得極不真切,象是隔著一層水面看到的倒影。

慕容衝槍擊出手,熟極而流,這情形在夢中出現過千次萬次,完全無需思索。卷霰雲彷彿與他心意相通,在空中生生折斷去勢,反撲而來。“咔!”一聲爆響,槍與矛結結實實架在一處,人與馬被因這股巨力,竟一時停滯在空中。這乍然的一靜,讓他們看清了對方。

曾有數年的時光,慕容衝竭盡全力的去揣摩這張臉上的一喜一怒,因此他幾乎是不自覺的就開始細細審視起來。符堅眉頭緊收,將一雙眼睛逼得尖銳如箭,雙目中佈滿了血絲。他比起慕容衝記憶中瘦了許多,松馳的皮肉掛在腮上,隨著全力的爆喝,在顴骨的兩側震盪起來。“小賊!受死吧!”他身軀一傾,馬匹向後退去,慕容衝的槍隨著這一讓與他錯開,而那長矛已經在一轉之後再刺向了慕容衝的面頰。

慕容衝聽到了那洶湧嘯至的風聲,他俯低身子閃開,眼角餘光掃過了符堅通紅的瞳仁,那裡有滔天的憤怒洶湧而來。慕容衝起初或有的一星星茫然和感慨,也在這怒意中傾刻蒸騰無跡。“你憑什麼恨我,你憑什麼?被折辱至生可無戀的人是我!是我!”他將這句怒吼緊緊地咬在唇上,腥甜的氣息瀰漫在了他的口鼻之中,他手中槍反挑而去,再次與矛架在一處。

隔著槍與矛,手臂上傳來的力量彼此較量著,兩雙胳膊上的肌肉都繃到了將要斷裂的地步,直到再也不能支撐,方才分開。兩人再度衝而上,八隻馬蹄在凌空飛踏,兩樣兵器全無間歇的連連撞擊在一處,彷彿有一團團雷火在二人間炸開。灼人的氣浪翻卷出去,似乎可以將意圖插手的人掀得皮開肉裂。所有人不自覺地讓開了,空出一方地來,讓他們兩人作一次忘我的拼殺。

這時慕容永領著驍騎縱橫於符堅本陣,秦軍精銳禁軍因為燕軍的攔腰衝擊,已經首尾不能相顧,呈潰絕之勢。這危局中,符堅便是太上忘情,也不能全然置之不顧。激戰數合後,慕容衝感應到了他片刻的心神動搖,頓時再挾馬,從肺腑中砰出最後一口氣狂喝,將符堅的矛身微微挑飛半寸。符堅連忙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