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書本就是吃苦的事兒,國子監內家境貧寒的學生有的是,這樣的情形也是見怪不怪的。

那帶頭約局的就笑著隨意問:「胡兄,天氣這般冷,說不得明日大雪封門就出不去了,不若一起去吃點熱乎的?」

這人都是先天的勢利眼,胡有祿寒酸歸寒酸,可人家也是國子監生的最好看的學生,這就有了老天爺賞的一二分先天體面。

若換一個長的醜的在這窮燒粥,你看誰搭理。

胡有祿站起,好脾氣的笑著拒絕道:「可別,咱出不起諸位仁兄去那地兒的份兒錢,我這裡也快好了。」

這幾位招呼到了,也就走了,留下胡有祿一人蹲在地上,盯著劣碳燒的小爐發呆。

又一陣寒風吹過,胡有祿就緊了一下身上的夾襖,有些後悔當掉羊毛襖子了。

正忍耐間,他就聽到將出去一位站在門口,急慌慌的喊他道:「胡兄!胡兄……外面,趕緊,外面有人找你。」

胡有祿手裡握著一把碎米,笑著站起道:「誰找我?陳兄找錯人了吧?」

可這位卻猛搖頭道:「不能錯,人家說是你哥哩。」

想到那位渾身金貴精緻的好看樣子,這位就詫異道:「那人莫不是你遠親的哥哥,別說,竟與你生的十分相仿……」

一把碎米從手中瀉下,胡有祿眼眶當下就紅了,他跑了幾步,想起自己的毒誓又不敢出去了,就踟躕在那邊木楞楞的看著門,最後……他到底蹲下,蜷縮在地上嘮叨道:「不能去……我發誓了啊……」

一雙錦靴緩緩走到胡有祿面前,胡有祿就聽到頭頂上,那在夢裡想了萬次的聲音不屑道:「你大小就愛放這種屁!做什麼你都愛指咒發誓,還說長大了孝順我呢,那也是發了誓的……」

胡有祿慢慢抬頭,看著跟自己七八分相似的臉,眼眶就越來越紅,最後就像個孩子般,他忽嚎啕大哭起來說:「哥,你咋才來啊!!」

第159章

胡有祿使了從胎裡爭出來的力量嚎哭,就整了一身的汗,那一身酸味兒沖天而起,便燻的胡有貴難受至極。

從前日子不好,便是跌落糞坑都不會聞出不對,可現在日子好了,家裡又有個愛乾淨的嫂子,就養的他們每天便是不入水,上下都要使那泡了藥草的溫水擦一遍身的習性。

而今做哥的已經當了好些年的老五,人家上面也是四個哥哥,小脾氣早就養出來了。

如此便毫不客氣的一把推開胡有祿,還滿面嫌棄的說:「二,你多久沒沐浴了?」

胡有祿愣怔,感覺大哥說的是人話,卻沒聽懂啊?

還沐浴?他長這麼大也沒有沐浴過呀,就實在髒了,在家裡尋個盆整點熱水洗洗,那腳指甲長了,都是泡在水裡弄軟了撕下來。

也不止他這樣,大部分人都是這樣的,甚至城裡有些不錯的人家也是至多一月沐浴一次,那些女子為何在脖下常備雲肩,那是女子喜歡用頭油,怕油了衣衫不好漿洗,才有了各色雲肩。

可愛清洗的鼻子便機靈起來,胡有貴捏著鼻子又往後躲:「二,你都酸了。」

「哎?」

胡有祿舉起袖子,左右聞聞,大哥瞎說什麼呢?沒味兒啊?

他自是聞不出來的,單單一個熱水沐浴,常人是過不到這般奢侈的,那香水行最便宜的大池,那也得十幾文。

一文錢能卻能買倆粗麵餅子了。

看大哥步步後退,胡有祿才察覺自己被嫌棄了,便也訥訥的後退,又看著穿著一身精緻衣裳的哥哥,心想,是啊,哥哥與從前不一樣了,我這等粗鄙的噁心人,如何就有臉在他面前稱弟。

看弟弟後退,胡有貴無奈,便一伸手想扯著他的袖子走,可胡有祿那袖子不結實,他什麼手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