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頭接了他的包袱點頭:「啊,獬豸老爺家誰不知道,滿門的硬骨頭!說出去誰人不知,誰人不佩服?這院子裡的人能活命,也全靠您家。」

謝六好客氣道:「可不敢這麼說,是非曲直,善惡忠奸自有律法,怎麼會靠我們家。」

牢頭笑笑沒吭氣,自往前面帶路去了。

馬場牢邊緣,一處避風的牢籠裡關了胡家三十多位女眷,吃喝拉撒皆在一起,味兒是不好,可虧得密集,幾日前還有人送了火盆,每天給一捆不厚的劈柴過來,大家輪流擠在一起取暖好歹沒有死人。

徐老太太穿著一身夾襖,面目青腫的抱著自己的小孫女坐在角落絕望。

作孽收那五百貫的是她兒子胡遠舉,卻連累了其餘兩房,她這臉卻是老妯娌打的。

從早那一日知道真相起,她就誰也不恨,什麼也不想的等死了。

那不認命怎麼辦?已經到了這裡了。

正麻木間,忽有熟悉的人在遠處喊她?

恍惚間,她兒媳婦機靈,就蹦起來拉扯她道:「老太太,老太太,是陳家老太太……」

說話間,陳老太太已經到了牢前,隔著牢門,恍如隔世般這兩位老姐妹算是見面了。

胡家世交有多少未見,偏這個才認識不足十年的老鄰居擔著風險來了。

這可是通天的大案子啊。

七茜兒走到牢頭面前,讓他搜查包袱。

那頭徐老太太卻激動,隔著柵欄看著老太太詫異:「老,老姐姐哎!老姐姐你怎麼來了?咋是你來了?」

老太太揭開帽兜上下打量她:「這,這可是造了孽了,如何就走到這一步。」

那般愛乾淨,愛收拾自己的徐老太太卻顧不得這些,她將面前狼狽的白髮一扒拉,膝行磕頭,哀求著對那邊的七茜兒喊:「四奶奶,四奶奶!我那不爭氣的我最瞭解,他進來那日已有死意,勞煩您帶句話,千萬帶句話啊……

勞煩告訴我那孽畜!他已經連累的全家,如今他就是死!也等到朝廷判決下了,是千刀萬剮是大卸八塊,我們伏法!可他就是不能死在這裡,他得伏法!您去說,好不好?好不好……」

牢中自縊視為不伏法,更罪加一等。

歸家的馬車上,老太太一路沉默不語,快到家的時候,老人家忽然對七茜兒說:「茜兒啊,以往是奶錯了!往後你跟臭頭往後教孩子,我,是不管了,你們遠點著,別給我看到了……」

第190章

那是一個傍晚,陳大勝坐在新的浴桶裡預備沐浴,現在家裡也不用澡鍋了,富貴了,還是要講究起來的。

他們擁有一個新的大浴桶,可二人坐在裡面看著根奴,安兒在水裡撲騰那種大的桶。

浴桶放在西下屋,一間屋就放了一個桶還有一個透水搓身的藤床。

將那個巨大的桶填滿水,需要六個小廝迅速忙半注香的時間,期間,還不能弄出太多的響動,要來去無聲而又迅速。

這是一等人家的奢侈享受。

而今,親衛巷有了。

陳大勝拄著柺杖進了下屋,自己脫了衣裳坐進浴桶,水漫其身就發出一聲哈呼,已經很久沒有清洗自己了,即便他好的極迅速,也憋了這麼久呢。

水聲嘩嘩,水紋波波。

屋門又發出一聲嘰吖,他靠在木板上閉著眼睛說:「不必伺候。」

卻是七茜兒的聲音道:「是我。」

陳大勝猛的睜開眼睛,又閉上。

水中的波紋一層層的向外推動,陳大勝不敢動。

他的背後添了許多疤,這件事且沒完沒了呢,尤其他今日沐浴了,便遮蓋不住了。

七茜兒拿著布巾在熱水裡投了幾下,對桶內說:「你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