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府知府唐重(字聖任),剛剛睡下,就被手下叫醒,幾天疲憊不堪的折騰,讓他無名火起,忍不住吼叫道:“格老子的龜兒子,不讓老子睡板兒板兒嗎?”一嘴的川府口音。

“大人,確有緊急事情,通判孫大人已經在前堂等候,大人見諒。”外面說話聲音響起,卻是內府總管唐六,這是唐重在蜀中帶過來的老人,可見,的確是有大事。

唐重忍住心火,迅速更衣,一把拉開屋門,邊走便問道:“到底什麼事情,跟火上房似的。”

唐六跟在後面,低聲道:“我也不知道,孫大人看上去很急的樣子,只是讓催您快點。”

唐重加快了腳步,不一會兒,就來到前堂,火燭映照下,一個身影在來回踱步,正是京兆府通判孫柘。

“子瑜,什麼事,這麼急?”唐重劈口問道。

孫柘看了一眼唐六,唐六很有眼力勁兒地施禮退下,孫柘一把拉住唐重的手,急切說道:“大人,天下兵馬大元帥、康王殿下夤夜抵達我京兆府,錢公載讓人來府衙傳話,讓你我二人馬上去春明門城外大營見王爺,你說我能不急嗎?”

“不是說好後天才到嗎?怎麼今天突然來了?”

“我也不知道,別問這麼多了,見了王爺,不是都明白了嗎。”

唐重腦子一下子警醒了許多,自己早在十天以前,就接到大帥府軍令,大帥要在京兆府召開陝西六路帥臣大會,兩路帥臣已經先後到達,自己這幾天都是忙活這些事,雖然有些忙碌,但倒也處理得有條不紊,能坐在京兆府知府位子上的,豈是無能之輩?

唐重是川府眉山人,骨子裡就帶著川人謹慎的性格,他皺皺眉,不再言語,緊緊快走,出了府衙,上馬順著官街,奔東城門而去。

趙構大營紮在長安府東門春明門外,趙構在沒有摸清情況之前,是決不進城的,傳令錢蓋所部紮下大營,趙子亮的中軍設在大營之中,外圍是老十三的踏陣軍,內衛則是趙子亮的近衛營負責,至於帥帳,那是龍衛的地盤,沒有一級授權,擅闖者,死。

趙構迫切需要弄清楚情況,範致虛雖然擔任陝西宣撫使時間不長,但範致虛卻是一員老臣,進士出身,沐浴皇恩多年,按理說不該有什麼歪心思,但手下的人,就不好說了,還是從最壞處考慮吧。

錢蓋自土嶝寨一戰,就隨了自己的大軍,可沒有見範致虛的通訊兵來往傳遞訊息,這兩天更是看不見,就有些反常。這些話,和錢蓋描說了一下,錢蓋心裡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是範致虛派人劫走了太子,要不,還有什麼人最明白自己的底細?行動如此天衣無縫?這也就很好解釋,為什麼範致虛作為大軍統帥,卻絲毫沒有一點訊息傳來?

哼,一定是那個和尚搗的鬼。錢蓋心裡瞬間就想到宗印和尚,這個和尚,自己還是真小看了。錢蓋急忙把這個情況和趙構彙報清楚,順便提出了自己的一些看法,特別是提到,宗印和尚手底下,有一支神秘力量,都是由僧人和行童(打雜的小和尚)組成,自稱“尊勝軍”和“淨勝軍”,頗有一些力量。宗印也是仗著這兩支力量,才得以範致虛的重用,有時候,宗印的淨勝軍,比老道張孝慶的承轉司,訊息來得快,更準確,好幾次壓過了張孝慶的碼頭,這一僧一道,倒是頗有一些水火不濟的態勢。

這些情況,錢蓋已經和趙構說得很詳細了,弄不好,還真就是這個宗印回去,出了什麼餿主意,讓範致虛腦袋一熱,昏了頭,也未可知。

邊陲鳳烈,夜涼如水。唐重緊緊身上的披風,胯下戰馬卻不敢慢下來一步,藉著親隨手中火把的亮光,唐重和孫柘一行十幾個人,已經隱隱約約看見趙構的大營。

親隨被擋在轅門之外,自有人接待。一名隊將已經接到通知,核對了唐重和孫柘的身份魚袋之後,帶著他倆,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