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趙構的中軍大帳而去。

趙構的大帳,很大,裡面其實是分成三個部分,後面是休息的地方,中間是會客大廳,旁邊拉著大幕的隔斷裡面,是作戰指揮室,十二個時辰都有人值班。旁邊一座大帳,是參謀處,接收作戰指令後,迅速制定計劃,下發各軍。

在大帳門口,再次核實身份資訊後,值守的龍衛做出了請進的手勢,唐重和孫柘互相看了一眼,邁步走進了天下兵馬大元帥、康王趙構的帥帳。

整個大帳中間的桌案後面,一個人正低頭看著桌案上的一份軍報,聽見動靜,抬起頭來,唐重覺得,眼前的大帥、康王殿下,實在是太年輕了,但就是這麼一個年輕人站在那裡,就像一座山一樣,淵渟嶽峙,不怒而威,身上迸發出的那種蕭殺之氣,即使在這有著幾百年皇城歷史的長安城下,也遮掩不住。

唐重和孫拓急忙趨前揖禮參拜,道:“臣判制京兆府州軍事唐重、通判孫柘,參見大帥!”唐重官至吏部員外郎、天章閣待制,出任京兆府知府,是高職低任,所以為“判”,而不是“權”。

趙構繞過桌案,來到二人身前,笑著說道:“二位不必多禮,倒是小王來得倉促,叨擾了貴府上下休息,二位父母官見諒才是。”

和聲細語,如沐春風,唐重頓時覺得身上一輕,壓力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唐重和孫柘可不是棒槌,王爺和你是客氣,你可前往弄清楚自己為什麼大半夜跑出來是做什麼的,可不是來聽王爺說客氣話的。

唐重陪著笑道:“大帥夤夜相召,必有要事,我等不敢懈怠。請大帥示下?”

趙構一擺手,請二人落座,一個年輕計程車兵就像從黑夜裡冒出來似的,端著茶杯放在二人几上,又悄然退下,趙構這才說道:“聖任先生,你在京兆府任上,官民兩旺,口碑不俗,可見,先生乃是大才。京兆府乃西陲要衝之地,又是古都之郡。小王想聽聽,如果驟起兵事,長安城能否固若金湯?”

這如此一問,問得唐重心裡咯噔一下,腦子裡急速轉了三萬六千八百個彎兒,琢磨出點味道,試探性地問道:“不知大帥所謂兵事,從何而來?因何而起?外,還是內?”

“若是西軍內亂呢?”

“那不可能?哦,我說的是不可能成功?”唐重的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

“嗯?說來聽聽。”趙構追問道。

“大帥,西北各地,雖然民風彪悍,尚武之風濃郁,但也有非常深的鄉土觀念,西軍各部,大部分都是陝西六路人氏,鄉黨甚重,往往家族之間根深蒂固。要造反,除非六親不認,永不回鄉。”

趙構點點頭,這個民情,他倒是知道,佐證而已。便繼續追問:“陝西宣撫使範致虛此人,陝西官場、民間上下怎麼看?”

那頭涉及到直屬上司,這頭卻是王爺,問得又是如此突兀而敏感的話題,傻子也聽出不對味來,唐重和孫柘對看了一眼,心裡暗道:“果然有大事,只不過沒想到是涉及司帥。”

唐重小心翼翼回答道:“範大人上任伊始,自是勤於王事,也廣納賢才,對待士子和庶民,也是極好的。不過,也有官場上老人的通病,愛慕個虛名,難免會有一些蠅營狗苟之輩,鑽其所好,政務上,也就略有一些瑕疵,但範大人抵抗金兵的決心,還是堅定不移的,我等均可作證。”

孫柘這個時候,不能再沉默下去,也是揖禮道:“唐大人所言極是,範大人是不錯,但下面的人投其所好,也有矇蔽不清的時候,修葺潼關至龍門的關城,就是一例,已經成了陝西官場的笑話,範大人竟然渾然不覺,可見,豈是用人不當,根本就是障目之舉。”

這說的是範致虛剛剛擔任陝西宣撫使,總領六路帥臣,意氣風發,想著有一番大作為,手下和尚軍師宗印獻計,仿效先秦,修一道自潼關到龍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