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告訴他了!他作何反應?」

「稍安勿躁,陛下,請稍安勿躁。」裴良方一臉戲謔神情,「尋常人怎會輕易想到男子可以懷孕?我告訴他,陛下先天不足,脾胃比旁人嬌弱許多,夏季更容易脹氣積食。他將信將疑,又問如果只是腸胃不適,為何不讓其他太醫照料……問了許多問題。可到底是關心則亂,若是其他事,必定糊弄不過,但事關陛下,他不敢不信我的話,對我倒也客氣,讓我盡心照料。」

燕綏抿唇,本來徐嘉式就是為救自己才重傷失憶,如今也已驗證他的忠貞,他有權知道孩子的存在:「已經四個月了,你說按照朕的情況很難足月生產,所以至多也就剩下五個月。朕得告訴他。」

說到嚴肅之事,裴良方沉吟片刻道:「陛下,據我對徐嘉式的瞭解,在他心中,沒有什麼比陛下你更重要。失憶之前他明知孩子是自己親生骨肉,為了陛下安全,還是堅決要拿掉孩子。更何況現在,他並沒有與陛下朝夕相處的記憶,只會更理性地對待此事。現在雖已懷胎四月,到底胎兒還小,若是徐嘉式知曉,撇開他能否接受男子懷孕不說,他會不會再次執意讓陛下落胎?」

道理確實如此,若不是徐嘉式失憶,孩子活不到現在。

燕綏皺眉:「但是,總不可能讓他一直不知,孩子總是要出生的。」

「我的想法是,若陛下執意生下孩子,等胎兒過了五個月,足夠大了不能打胎,屆時他再不情願也沒有辦法了。」裴良方道,「不過,陛下,我要再提醒你一次,生產本就是向死而生之事,是女子命中劫難,男子產子只會比女子更加危險。」

燕綏點頭:「朕知道。朕也不是不畏生死,但既然上天眷顧,朕願意賭一次。若到時候,萬一——」

「若有萬一,徐嘉式必然讓我保大。但既然陛下信任裴某至此,我拼上畢生所學,也會讓陛下父子三口平安。」裴良方故作輕鬆笑了笑,「不盡力也不行,我一條命賠不起兩個小殿下。」

燕綏垂眼,輕撫腹部,想到裴良方先前跟自己說腹中懷有龍鳳胎時的驚喜,驚喜過後便是深深的擔憂。

「據說,朕出生時瘦得像小貓一樣,但還是要了母親的命。這兩個小傢伙……罷了,總不會比朕更不孝。」

燕綏夜裡輾轉反側,數著胎動。

兩個孩子一起來了,蜷縮著小手小腳,一日一日長大。

許多問題,做父皇的不得不考慮。

肚子漸大,好在七月流火天氣轉涼,多穿些不會太顯眼。等再過幾個月穿上冬衣,圓滾滾的連腰都不分明瞭,孕肚會更隱蔽。

顯懷倒是小事,更麻煩的是生產當天及以後——

臨盆那一日燕綏自顧不暇,何談安定前朝內宮?必然多生混亂。

孩子落地之後若養在宮裡,名分如何安排?對外說母親是誰?若送出宮去,安頓在攝政王府也會面臨同樣問題。或送到別處,燕綏絕不會放心。

腹中孩子的到來更打亂了燕綏的長遠計劃。

燕綏原本指望待侄子成年便可以將江山交付,然後便可以和徐嘉式隱退雲遊,算起來只需要再操勞十年便好。但燕植堅決不肯繼承皇位,已經把自己給弄成「贅婿」了,在永州流連忘返。

燕綏想了一夜,還是給燕植寫了信,讓他中秋回京,打算當面將自己有孕之事告知。若屆時燕植還是不肯做儲君,燕綏只能培養肚子裡的小傢伙——

操勞十年變成操勞二十年,想想便覺得頭疼。

七月轉眼過去,陳國與岱欽的通商開始步入正軌,雙方交易順暢並無摩擦。

烏雲寶音果然如燕綏所料,對在陳國受的「苛待」隻字未提。實際上,他返程的時間比正常行程所需長了幾天,大概是在路上養好傷才敢回的王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