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火獄中被隨便擲入一次,就會使人忘記現世的最大恩典。

可是,我不是穆斯林,我不相信什麼地獄火獄,也無法理解穆薩的擔憂。我曾聽說,過去私通的男女可以被亂石砸死,但畢竟時代不同了,那樣的懲罰也不會再發生。在我眼中,所謂的天堂地獄,只不過是一念之間而已。

於是,我昂起頭,帶著笑說:“穆薩,我不怕受到懲罰。就算下地獄,只要和你在一起,也是美好的。”

此話一出,穆薩的身形頓時定住,眼底泛出熾熱的火焰,那滾燙的情愫,幾乎要將我灼傷。他捧起我的臉,兩汪潭水清波流盼,帶著一種近乎顫慄的感動,重重地握住我的手,傳來堅定且鄭重的力量:“好,Cece,我們在一起。”

這時候,我還不明白,“下地獄”在我和穆薩心中的含義,是全然不同的。這場放縱,於我而言是甜蜜與悲愴的結合;於穆薩而言,同樣如此。

只不過,我們甜蜜的緣由相同;悲愴的原因,卻是大相徑庭。

“Cece……”

穆薩低低地喚了我一聲,臉上愧疚踟躕的表情全然不見。他的指尖躍起,突如其來的觸感讓我的汗毛輕輕地豎立起來。空氣中縈繞著沐浴後淡淡的清香,他的目光凝視我,可同時,我又感到那目光穿過了我、繞過了我,一直看到我的最裡層。他澄湛的眼睛比從前更加深邃了,帶著不顧一切的決心,和獵獵燃燒的愛意。

我有些慌張,條件反射地想要關掉燈,卻被穆薩伸手攔下。

“別關燈,我想要看著你。”他吻上我清癯的鎖骨,在我耳邊輕聲說。

我腆紅著臉輕輕點了點頭,心中卻是坦然的。柔情的霧被封鎖在渴求的山中,漸漸地,兩個人衣裳盡褪。我仰臥著,身上只戴著穆薩送給我的鑽石項鍊,整個柔軟而冰冷的身體,都好像要融化在他懷裡。

“我很幸福,你能一直戴著它。”

穆薩把玩著我脖子上的項鍊,笑得滿足。他握住我的手,小心翼翼,步步舒緩。疼痛讓我流淚,他低下頭,細細地吻去我臉上的淚珠,耐心無比。他的溫柔和細緻令我動容,慢慢放鬆下來。從灼熱的刺痛,走到甜美的伸延,逐漸建立起信任的基石。他移動身體的姿勢,像一頭矯健而性感的豹,柔韌卻堅定。全世界的天空彷彿都籠罩在我們的頭頂之上,那充滿生命力的天空膨脹著,半是愉快,半是痛苦,整個人都似乎被他的血液包圍著。

他的唇堵住我微張的嘴,而我,已將我生命一切的豐盈交予他,我的心、我的喉、我的四肢百骸,還有我的愛……

“穆薩,穆薩……”我的身體震顫,不禁喃喃喚著他的名字。我感到自己在疼痛中墜入深淵,又在深淵中飛翔起來。

“你最快樂的時候是什麼?”

“現在。”

“你最痛苦的時候是什麼?”

“現在。”

痛苦和感謝的情緒幾乎要讓我的血管爆炸,我想要永遠為他這樣傾瀉出自己的一切。可是,這隻能是想想而已。激烈過後,訣別不遠。而我的心,也在這極致的感激和極致的痛苦中,泫然欲泣。

我想,我會永遠記得這個夜晚,記得這份疼痛和甜蜜,還有幽暗燈光下穆薩美好的身體。他怎麼能如此迷人,帶著一種讓人挫骨揚灰的迷醉,我在微光裡見到了,記住了,鐫刻了,再也不敢忘。所有盪漾的春心,所有徹骨的絕望,所有撩撥的情思,所有洶湧的思念,都屬於他、屬於他、屬於他一個人。

當我們都完全平靜下來以後,夜色已是濃稠如墨。天空帶著水晶似的清幽,我望著窗外樹梢邊上的小小殘月,突然間,感覺到自己以及一切東西都被他消滅盡淨了。或許,他也是如此。我們像兩個新生的嬰孩,柔情而無力地躺在一塊,在恬然的對視之中,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