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手在腰間一扯,只聽嘩啦一聲,一顆顆閃著銅亮光澤的子彈灑了一地。

“這是你的子彈,你不會不認得吧?二爺?這可是昨天晚上,錦繡姑娘花了不少功夫,才從你身邊偷出來的。”

錦繡驀然驚呆了。子彈?她幾時偷過左震的子彈?她只是——只是——忽然之間,什麼都明白了,麻子六兜那麼大一個圈子,要什麼手令,要什麼印章,其實他要的只不過是左震貼身圍著的那條皮帶而已!她當時心虛又緊張,來不及多想,就把東西交給他去處置,誰知道他拿的不是所謂的印章,而是左震槍裡的子彈!

“啪”的一聲,左震手裡的杯子突然迸裂,碎片四濺,他手上的鮮血緩緩滴落桌面,一滴一滴,可是他已經沒感覺。

忽然想起,昨夜錦繡半夜起來、開門出去的時候,曾經驚醒過他。他隨口問了一句,錦繡回答說,要出去喝杯水。現在才知道,原來那時她出去,是要把他的東西,交給門外的麻子六。

麻子六果然算計得滴水不漏,他身邊,唯獨有一個人可以接近,唯獨這個人,可以輕易把他貼身的東西拿到手。這個人,就是他時時不放心,總擔心她會被欺負的那個榮錦繡。他對任何人都有防範,唯獨她是個例外,她什麼都不懂,善良到傻氣,所以他在她面前,從來沒有一絲的防備。

他是真心的,結果換來的不過是這樣一場致命的背叛。這麼多年,風裡雨裡什麼都經歷過,背叛和出賣都已經不是第一次,卻從來沒有哪一次,痛得這麼蝕心刻骨。

對手再兇殘,情勢再惡劣,他都可以面不改色冷靜以對;只是這一刻,揭穿錦繡的這個剎那間,他所有的從容悠閒鎮定冷靜,都像手裡的那隻瓷杯,驀然之間四散迸飛!

他槍裡,居然沒有子彈。左震沉重地呼吸著,胸口燃燒著火一般的灼痛和憤怒。他來得太急了,甚至忘了檢查一下自己隨身的刀和槍,直到此刻,強敵環伺,才赫然發現自己落入了一個陷阱,錦繡親手為他佈下的陷阱。

左震不禁咬緊了牙關。再屈辱,也要忍,現在不是衝動的時候。眼下自己已經完全處於劣勢,這麼被動,盲目拼命只會讓脫身的機會更渺茫。此刻所有的槍口都牢牢對著他,只要一動,立刻就會被射成一隻馬蜂窩。

“現在二爺是不是已經明白了,我為什麼看這個女人不順眼?”麻子六湊近了錦繡的身邊,手裡的刀尖在她臉頰上慢慢地蹭著,“嘖,當真是吹彈可破啊,百樂門的紅牌舞女榮錦繡,要是我的手輕輕一抖,這麼一劃、再這麼一劃……這張臉會變成什麼樣子?”

錦繡閉上了眼睛。刀尖就在她面前,臉頰甚至可以清楚地感覺到那刀刃貼著面板劃過的寒氣。身子漸漸在發抖,可是她知道,那不是害怕,而是恨意。從來沒有這麼強烈地憎恨一個人,憎恨到,連害怕都已經不覺得;憎恨到,恨不得一刀捅進他的胸口。

甚至這一刻,混亂得已經分不清,到底是恨他,還是恨著那個輕易就上鉤的愚蠢的她自己。

“嘶——”空氣中忽然傳來衣裳撕裂的聲音,麻子六手一揮,錦繡整片前襟都被撕破,抹胸滑落下來,頓時露出晶瑩滑膩的肩膀和一大半雪豔的胸脯。

“能讓百樂門日進斗金,能讓二爺都神魂顛倒的女人,到底是個什麼滋味,連我都想嘗一嘗……”麻子六眯起雙眼,在錦繡裸露的胸部上用力捏了一把,立刻泛起了一片殷紅,錦繡痛得一震。

一屋子的男人,無不瞪大了眼睛,麻子六的目的不過是藉著錦繡羞辱左震,可是這一刻香豔刺激的場面,足以令每一個男人血脈賁張——就在這個瞬間,左震的身子忽然一掠而起!靜若處子,動若脫兔,他閃電般的身形席捲而出,沒有親眼見到的人,根本無法想象他這一掠的速度。

刀光乍亮,耀花了人眼,槍聲混亂地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