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字,卻足以讓燕周變了臉色,因為他和雲木止之前是算好並定下的破城時間,就是在亥時!

他低頭,眼裡的驚愕卻無論如何也掩不下去,片刻,突然看著眼前出現一抹明黃,燕稷在他面前款款坐了下來,慢條斯理:「不急,朕陪你一起等。」

燕周愣了愣,重新閉上了眼睛。

四周一片寂靜,風聲偶爾從窗戶透進來,瞬間散在周圍,不留半點聲息。

燕周靠在牆上,明明及其要緊的時候,他卻不知為何莫名有了睏意,慢慢就睡著了。半醒半睡中,突然聽到了城樓鐘聲,瞬間清醒睜開眼睛,燕稷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看著他,語氣很淡:「亥時了。」

燕周握緊了手,繃緊了身子聽著外面的動靜。

萬籟俱寂。

燕稷也不開口,淡淡看著他緊張的模樣。時間在寂靜裡慢慢走,一刻,兩刻,三刻……燕周身子崩得越來越緊,最終在城外鐘聲再次響起的時候緊繃到極致,而後瞬間頹了下去。

「子時了。」燕稷輕聲道:「一個時辰過去了,雲木止不會來了。」

他低低笑起來,走近一步,在燕周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沉沉開了口:「那麼現在,告訴我,你想怎麼個死法?」

燕週一滯。

「斬首,鴆刑,絞殺……這些都太普通了。」燕稷眯起眼睛,俯下身慢慢靠近他:「你說凌遲怎麼樣?用最薄的刃,一點一點把你的皮肉層層割下來,林胤的手法很精巧,割盡了肉,你也不會死,到時一點點看著自己變成白骨,滋味一定不錯。」

「或者剝皮如何?皮肉分離,定是永生難忘,炮烙也妥當,銅格烙人,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血肉化成灰,想想都刺激,不過朕想你應該更喜歡抽腸,到時朕一定會為你選最烈的猛禽,也好不負你的體面,對了,朕倒是忘了,還有烹刑,也莫要太尋常,王妃現在禁足王府,不如就投進這沸水熱油裡去,倒是讓王叔嘗嘗,之後好上路,如何?」

提及髮妻,燕周終於有了反應,咬牙切齒怒視:「燕稷,你怎麼敢?!」

燕稷卻輕輕笑了。

他笑著,笑聲響在空曠的地牢裡,慢慢變沉,沙啞,歇斯底里,笑到最後,眼邊都染上了赤紅。燕周看著他的眼,被裡面的狠意煞到,不由自主往後靠了靠,剛一動,就看到燕稷緩緩俯下了身:「我怎麼敢?燕周,你體會過那種感覺麼?那種站在火焰裡,渾身被火焚燒,意識在疼痛裡慢慢清醒,卻逃不了,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面板灼傷後脫落,漸漸化為灰燼……這樣的感覺,呵。」

他說著,一瞬間,彷彿昔日經歷過的種種疼痛又出現在眼前,清晰真切,大火熾熱,直燒的他眼睛發燙。

心卻是冷的。

燕稷慢慢向前,一點一點把燕周逼到角落:「或者是在飲下鴆酒後,親身感受著毒酒滲入你渾身各個血脈,五臟六腑慢慢被腐蝕,變成碎塊,那樣的疼,疼到麻木,不能動,渾身血液都凝在地上,成冰,和身體一起慢慢僵掉的感覺……燕周,你懂麼?」

背後一片冰冷,退無可退。

燕周抬頭愣愣看著燕稷,後者一步步靠近他,眼神猙獰,嘴角笑意詭異張狂,落在燕周眼裡,宛如自地獄身覆鮮血腳踏白骨而來的奪命厲鬼,身後簇擁無數冤魂,嘶吼喊叫,不死不休。

他緊緊靠在牆壁,瞳孔因著恐懼縮成一個黑點,燕稷沉沉對上他的眼睛:「你當然不懂?」

三字,嘶啞沉鬱,像被細碎的沙石狠狠磨過,燕周想開口,唇齒卻在像被封住,顫抖作響,什麼話都說不出來。恐懼之下眼珠一動不動看著燕稷,許久,卻看到燕稷嘴角露出了一抹堪稱溫柔的笑:「不過,沒關係。」

「……」

他輕輕附在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