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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那時候我不及相位,你也尚未登基,我們都還是旁人眼中只懂吃喝玩樂的紈絝子弟,一無所有。到現在我位極人臣,你威勢天下,可我卻覺得,當年那段沒心沒肺的歲月,是我這二十幾年最歡喜的時候。」
燕稷頸間感到愈加濃重的溫潤感。
他閉上眼睛,伸手輕輕抱住了傅知懷,掌心落在後者背上的一瞬間,傅知懷一頓,而後手下力度驟然加大,深深的,彷彿融入骨血一般。
轉瞬即逝,猶如幻覺。
這個擁抱過後,傅知懷深吸一口氣,突然鬆開,退後一步,面容清淡,還是方才平和從容的模樣,縱然眼角有些紅。
他看著燕稷,面上最後一次勾出了從前那樣肆意的神色,恍然間還是舊時少年模樣,揚眉一笑:「此去千里,山水萬籌,燕小九,可千萬要顧好了自己。」
說罷,他深深看燕稷一眼,像是要把他的容顏徹底刻在腦海一般,而後又退一步,翻身上馬,再沒回過頭。
燕稷怔怔看著他的背影在風雨裡慢慢變成一個點,直到再也看不見,半晌,頭上雨滴被一柄油紙傘遮去,傅知懷單手撐傘站在他身後,輕輕握住他的手,語氣很柔軟:「陛下,回去吧。」
燕稷閉了閉眼睛,轉過身。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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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後,燕稷去了大理寺地牢。
京城風雨不歇,地牢陰暗潮濕,燕稷面無表情走過暗色裡,在牢獄最深處看到了傅行章,他抱著那副畫卷,閉著眼睛靠在牆上,什麼表情都沒有。
聽到腳步聲,他睜開眼睛,看到是燕稷後,重新閉了上去。
燕稷沉默著站在牢門外,許久,低低開了口:「明成走了。」
傅行章驟然睜開了眼睛。
「三千里外東嘉關。」燕稷對上他的眼:「你說,燕周會不會讓他活著到東嘉關,或者,即便他到了,在邊關戰火動亂裡,又能活多久?」
「燕稷,你怎麼忍心?!」
「你應該問問你自己怎麼忍心?!」燕稷眼睛發紅:「你以為我願意讓他出京?他當著滿朝文武自請前去東嘉關,長在浮華素來驕傲的人,走的時候素袍孤馬,其他什麼都沒有,他去的東嘉關,東嘉關!傅行章,難道你不知道他是為了什麼?!」
傅行章一愣,握著捲軸的手慢慢縮緊。
「但是沒關係,看到你過的不好,我就放心了。」燕稷看著他,慢慢扯出一個殘忍的笑:「你看看,你這一生,半生懦弱無知,半生行屍走肉,末了害了友人,誤了獨子,身敗名裂,丞相府幾代榮光因你煙消雲散。你可以沒在乎,畢竟你的日子不剩幾天,死了也什麼都不知道了,只是不知道,黃泉之下,雲如眉會不會等你?」
傅行章臉色驟然煞白,抱著畫卷的手忍不住劇烈顫抖起來。
燕稷看著他痛苦的模樣,心裡湧起快意,什麼也沒再說,轉身朝外面走去,走上門口最後一階臺階的時候,在一片寂靜中聽到身後傳來嘶啞痛苦的喊聲,慢慢的,直到聲嘶力竭。
獄門合上,將背後一切阻隔殆盡。
當夜,大理寺傳來訊息,傅行章意識崩潰,幾度求死,最後趁著獄卒不注意,生生將雲如眉的畫卷吞了下去,胃部破裂而亡。
聽到這些的時候燕稷正在宣景殿抄寫佛經,聞言後只說聲知道了,就再沒任何言語。
九月十五,傅行章一案主犯午門處斬,同日餘黨流放,塵埃落定。
此事後,世家權貴勢力受削,權力歸於帝王,幾番腥風血雨後終於有人按捺不住,覬覦相位,連日上書。
太和殿。
眾臣在沒上朝前,便一直在猜想接替傅知懷位子的會是誰,於是上朝後,即可就有人開了口,言明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