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她吐吐舌頭。又怕她因為自己在,不好意思看紙條,連忙拿起牆角擱著的小水壺說:“姑娘慢慢看,我去澆花了。”說著,走到案邊,裝模作樣地澆起花。

阮碧展開紙條,上面只有一句話:丫鬟是丫鬟,你是你,豈可同日而語?

沒有廢話,也沒有署名,字跡剛勁挺拔,力透紙背,一如其人。阮碧看著良久,默默地嘆口氣。雖不能同日而語,卻也沒有多大的區別。倘若他不是喜歡上自己,聽聞韓王要納自己為妾,定然也會說:以你的出身,跟著我王叔是福份。

不過,他對自己的心意是真實的,昨晚佈滿汗水的臉、今晨的紙條,都是明證。阮碧心裡感動,卻又惆悵萬分。身份懸殊,不可能有什麼好結果。再糾纏下去,也沒有意義。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阮碧撕碎紙條,扔進紙簍,跳下榻,深深吸口氣,說:“秀芝,隨我去老夫人院裡。”

老夫人正跟管事媳婦說話,見她進來,招招手說:“五丫頭,今早我就看你臉色不好,可是病了?”

阮碧搖搖頭,猶有餘悸地說:“不是病了,是昨晚做了一個噩夢,嚇的一宿沒睡。”

老夫人好奇地問:“什麼噩夢這般嚇人?”

阮碧看看左右,欲言又止。

老夫人怔了怔,揮揮手,下人都識趣地退下了。

阮碧到她榻邊坐下,湊近她低聲說:“祖母,我昨晚夢到三叔要殺我。”

老夫人嚇一大跳,問:“無端端地怎麼做這種夢?”

“不是無端端的。”阮碧咬著唇一會兒,象是終於下定決心地開了口,“祖母,有一樁事你不知道,三叔他曾經派人殺我……”

“什麼?幾時的事情?”老夫人震驚萬分。

“便是祖母生病我在玉虛觀祈福那陣子,有輛馬車謊稱是府裡派來接我的,被我識破後,車伕擄我上車……”阮碧把當日玉虛觀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出來,“幸好遇到顧少爺救了我,否則我怕是早就魂消魄散了。後來,進宮那回,我被堵在宮門外,看到三叔帶著一隊禁軍過來,身邊那個就是擄我的車伕。”

“這麼一件大事,你怎麼沒有提過?”

阮碧低頭說:“這樁事也沒有人證物證,說出來,也不能拿三叔如何,徒添口舌是非。何況,孫女一直想不明白,三叔為何要殺我?怕誤會了他,可是昨日我在花園裡碰到他,又看到他露出殺氣。”說著,害怕地瑟縮著身子。

老夫人心臟一顫,臉頰兩邊鬆弛的肉也跟著顫抖一下,腦海裡不由自主地浮現木香死後紫青色的臉。這麼多年了,這張臉總在她夢裡載浮載沉,叫她不得安寧。過了一會兒,她鎮定下來,說:“五丫頭,許是你想多了,你三叔戰場裡殺過人的,身上自然帶著殺氣。”

話已點到,阮碧也不再多說了,重重地點頭說:“祖母說的是。”頓了頓,又說,“對了,祖母,我聽丫鬟們說,三叔的院子裡經常有外客出出沒沒,三教九流都有。雖說香木小築獨立成院,到底也在內宅之中,龍蛇混雜,多有不便,也容易滋生事端。況且,如今三叔腿已大好,若有客人來訪,大可到前廳相見,沒有必要再留著側門了。”她前面又說噩夢,又說阮弛曾派人擄她,便是為這段話鋪墊的。

阮弛三番五次地對她使壞,封死側門,不讓他與友人恣意往來,也算是小小的報復。再說,開著側門,晉王出入方便,時間久了,早晚會有風聲傳出的。封死側門,晉王來訪只能從大門進入,在前廳相見,不可能再入內院,自然也不可能見她,從此算是斷絕見面機會了。

感情的事,要斷就斷的乾乾淨淨,藕斷絲連,容易留下後患,這是阮碧一慣的看法。

阮碧前面這番話,已經成功讓老夫人心生懼意,點點頭說:“五丫頭說的沒錯,那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