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一個個面敷濃粉,強顏歡笑,走上樓來。她們身邊自不乏絃索等物。那完顏晟幾人也是多次出使南朝了——就算在北地,他們劫掠的漢人婦女也不在少數,看了不由就眉頭一皺。除留下一個勉強象樣的佐酒外,其餘之輩全趕下樓去奏樂去了。偏偏舒城果然是偏僻之鄉,那幾個營妓一曲《迎仙客》也奏得不成模樣,連吳縣令聽了也皺眉。完顏晟聽著不奈,一個酒杯就摜在樓下,‘啪’地一聲,把正在演奏的樂聲打斷,臉上漲得通紅。吳縣令似早猜到會有這一景,口裡只喃喃著:“朱妍怎麼還不來?”

卻聽完顏晟‘嘿嘿’道:“吳縣尊,你是看不起我們呀還是心疼你那幾個營妓?為什麼專挑這幾個陳芝麻爛穀子送來!我可是聽說你們這裡有個有名的女子,名叫朱妍。她在哪裡,她怎麼不見?”

吳縣令急得一頭是汗,只聽他陪笑道:“我已叫底下人傳她去了,大人息怒,再等等,且再等等。”

眾人還是第一次見到一個營妓居然也敢拿款兒。等了半天,卻還是沒到。不等那完顏晟發怒,吳縣令已發起怒來。他那麼一個斯文人,一巴掌就抽在前來回話的家人臉上,打出五條指痕,怒叱道:“你說我說的話,就是抬也要把她抬來!”

那家人不敢吭聲,只有退下。完顏晟在一旁看著連連冷笑,吳縣令也自覺沒有面子。只聽完顏晟‘嘿嘿’道:“吳大人,回頭我可要和你們安徽按察使盧大人說一下,你接待下官接待得好啊!可要給你好好升兩級官!”

座上氣氛登時變得嚴肅,吳縣令已不敢答話,只是連連拭汗。要知當時宋庭對北來使節一向以承順為主,任誰也不敢怠。——也是,在秦丞相威勢之下,誰又敢當輕啟戰亂之責呢?

卻見完顏晟已面沉似水,冷聲道:“吳大人,我再數三聲,朱妍若還不來,咱們這席酒不吃也罷。”

說著,就開始數了起來:“一、……”

“二、……”

“三、……”

吳縣令的頭上只見冷汗直冒,看著真是又卑怯又可憐。那完顏晟已數罷三聲,他也真說得出做得到,毫不給那吳縣令面子,起身就要走。

吳縣令知道他只要一走,自己這官兒只怕就丟定了,從前的十年苦讀都白化為泡影,不由哀聲求道:“完顏晟大人,你息息火,再等上一等,我一定給您傳來。”

卻聽樓下響起一聲輕嘆。那嘆息雖輕,聲音卻悅耳,只聽一個好聽已極的聲音道:“玉琢,不用求他了。完顏晟大人,朱妍已來。”

眾人往樓下看去,卻沒見到什麼美女,說話的卻是適才隨幾個營妓進來,給她們提包打雜的一個小廝。

他剛才並沒跟上樓來,這時開口,眾人見他身材嫋娜,才知是個女子。

完顏晟也一愣,向樓下望去,問道:“誰是朱妍?”

那小廝道:“我就是。”

她一抬臉,眾人只見她的五官生得極好,但是臉色黯淡。完顏晟愣道:“也不見得如何出色。”

那小廝卻似不懼於他,淡淡道:“你別難為吳縣令,我就還你一個豔光四射的朱妍。”

完顏晟倒要看看她變個什麼戲法,點頭說:“好。”

那小廝就道:“打水來。”

這醉顏閣想來她頗熟,茶傭果然就打了水來,目光中隱隱還有一分為她擔憂之意。只見那朱妍置盆於地,低下頭慢慢洗臉。

座中都一靜,滿樓裡只聽得到她撥水的聲音。她還沒抬臉,那聲音似已能撩動起人的心意。然後,只聽她一聲清嘆,慢慢向樓上仰起了臉。適才脂粉汙顏色,眾人看不見她的真面,這時見她微微抬頭向上,身影裡卻透出種說不出的倦——她象已倦於這麼給男人相看。

眾人這才見她的一張臉真的如曉露芙蓉,在這古樓中,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