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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徐聽這語氣,方才明白了對方的來意。
他看看自己掉了鏈子的車子和教授擦得晶亮的車輪,定定神,一瞬間有些賭氣,於是斬釘截鐵地說:“不合適。”他狠下心來,又補充說:“門不當戶不對。”自己有自知之明,自己說了,總比別人說了強。
俞教授緊追一句:“父母心都一樣,都是為了兒女好。我說話直您別介意,徐天那孩子不是不好,我還沒見過,但做父母的也要多管管他們,該反對的反對,免得他們走彎路。”
老徐壓了壓心裡的不愉快,說:“我知道了,我管。”心卻有些哆嗦。
俞教授鬆口氣:“沒想到您這麼懂道理,謝謝了。”
“俞教授,您這話說得不對,工人階級最懂道理,我兒子不懂我懂。”說完,老徐去開屋門 “您進屋坐”說著自管自進去,默默地。
俞教授說聲“不了”,自知對方不高興,也不多留,轉身騎著她的二六車走了。
老孟老婆拿了一包點心,還是閨女給從外地捎回來的,樂顛顛地進來,送給老徐招待客人,卻和俞教授打個照面,眼睜睜看著俞教授面無表情地出了瓦衚衕,把她的笑容和點心扔在了後面。
六 準備一千塊錢結婚(2)
和廣滬告別後,費兵正愁怎麼把徐天整回去,父親派唐菲來接他。唐菲從小和費兵一起長大,已經是青年政治學院的大學生了,是父輩交口稱讚的優秀青年,費主任總是拿她給費兵做榜樣。
“在大馬路上喝酒,多不好!” 唐菲捂著鼻子有些不悅。她讓司機送送吐得一塌糊塗的徐天,一路用政治學院的口氣教訓著費兵:“小兵你回來不回家,就呼朋喚友,你這都是什麼酒肉朋友……”
徐天聽著聲音,漸漸清醒些,舌頭僵硬地問費兵:“這是誰呀?”
費兵給唐菲囁嚅著解釋:“就喝了一點點。”一邊又回答著徐天:“我菲姐,來接咱們,順便把你送回去。”
“菲姐好!”徐天做個滑稽的敬禮動作。
“什麼呀,油腔滑調!”唐菲捂著鼻子說,“我告訴你我是來接小兵回家的,順路把你捎回去。以後不要跟小兵來往,這樣會影響他的前途……”好在徐天醉了,聽不清說什麼。費兵卻聽不下去了,叫車停下,扶徐天下車。
唐菲不說話了,費兵仗義地扶著徐天,站在馬路邊咋咋呼呼地指著車上的唐菲說:“菲姐……你聽好了,天哥就像我親哥哥一樣,不是酒肉朋友,他肯定會影響我,但都是好的影響。還有,以後你別叫我小兵了,咱都好幾年沒見了,我長大了。”費兵喝了酒長了能耐,說得挺霸道也挺動情。
唐菲聽著費兵裝模作樣的腔調,看著他倆跌跌撞撞的樣子,一狠心命令司機開車走了。
車沒影了,徐天才望著一路煙塵,問:“菲姐?是你姐?”費兵表情古怪地說:“是我爸爸上級的女兒,馬列主義老太太。”
“哦,難怪說話不一樣,有水平!”醉酒後的徐天變得溫和了許多,蹺著大拇指,好久都放不下來。
兩個人踉踉蹌蹌地行走在行人稀少的街頭,就像被省城遺棄的孩子。沒有行人,沒有拖拉機,更沒有汽車。路燈昏黃,他們的影子被拉得老長,彷彿可以丈量整個街道。
徐天半夜一身酒氣地回到家,父親心疼地看著他,以為他戀愛吹了去喝酒心酸心疼得不知道說什麼好。
徐天卻還是那副大大咧咧的樣子,他兌好了水,準備洗頭:“ 爸,我高考報了名,回來看看您,明天去看吳晴。”
“天兒,我看好好準備考大學吧,吳晴那邊就少走動……人家是大知識分子家庭,咱們是普通工人,門不當戶不對,處物件不合適。”
徐天猛地抬起頭,胃裡的酒精同時翻滾震盪起來,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