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們是天空的主人,來去自由,飄忽不定,眨眼間就換上另一種面孔。

就象是對世事無常的最好的註腳。

“如果我們能永遠住在這裡,再也不回去該多好。”這句話我始終沒有說出口,彷彿預感到會發生什麼事一樣。

前來宣旨的太監的表情和我一樣木然:“宜太妃崩逝,擢命廉親王、廉王妃速速回京弔唁。”

胤禩平靜地接下聖旨,轉頭吩咐閻進起程。原來他早已命人收拾好東西了。我什麼也沒有說,跟著他上了馬車。

胤禛雖然把允禟改名為“塞其黑”,可是對宜太妃卻很尊重,不僅按照皇貴太妃的規格隆重安葬,還特命總理事務大臣胤禩、恆親王允祺及果郡王允禮護送其靈柩至景陵。

除了護送靈柩的腳伕、護衛、宮女、太監近五千人外,胤禩還帶了廉王府近千名親兵。

我問他:“可是路途艱險,需要帶這麼多人?”

他微微一笑,“你不要多心,果郡王和恆親王也帶了許多侍衛,這是慣例。”

可是,我從不記得有這樣的慣例。而且我聽說,我們走後的第三天,允禟的舅舅鄂爾泰將軍因西北戰事指揮失誤而被抄家,四個兒子均被髮配到雲南。宜太妃崩逝,胤禛才免去他們發配之苦,但是全都被貶為庶人。鄂爾泰將軍生前掌握的兵權,被果郡王允禮接掌。

胤禩握著我的手,眉間有擔憂之色,“只是這樣一來,府中就沒有多少侍衛,要不你暫時住到老十那裡,我回來後來接你。”

我眉毛一軒,“難道還有人敢來廉王府生事?我就住在家裡,哪裡也不去。”

倘若胤禛得知胤禩把守衛全部帶走,導致我只能住到允俄府上,以他好猜疑的性子,又不知會想到哪裡去。再說,住在哪裡,也沒有自己的家裡安心。

“那我讓弘昊回來陪你。”

我看門外的兒子一眼,“不用,我如果想他就讓人去叫他,他現在也忙。”說完,搖著他的手臂,送他出門。

回來後,我命才叔緊鎖大門,整天只是待在黻霖軒。

偶爾我會走到聽雪齋,坐在夢中胤禩坐過的地方,看著窗外的陽光或月光微微發怔。

月亮已經漸漸地變圓了,他走了七天,應該見到了允禵。他們兩個久別重逢,不知會說些什麼、做些什麼。允禵酒量豪爽,這一點胤禩可是遠遠比不上他。醉酒之時,他們會不會對月長嘯狂歌當哭?

還有允禟,他可知道宜太妃去世的訊息?當他聽聞母系這邊的勢力被胤禛連根拔起時,是否會後悔當時的選擇?

我們看的,是同一個月亮呢。

這一日,我走到前院,看見十幾個小太監在正殿擺放香燭紙錢等物,不由有些奇怪,側頭問道:“他們拿這些東西幹什麼?”

素問笑道:“您忘了,明天就是盂蘭節,這是在準備祭祖的東西。”

“什麼盂蘭節,那是佛教徒的稱呼,一般不都是叫中元節嗎?”我好笑,沒想到這丫頭還是個佛教徒,平時倒沒看出來。

“聖祖和當今皇上都信佛教,所以我們這些做奴才的也信這個。而且這個名字也比鬼節好聽得多啊,您說是不是?”

我沉默不語。鬼節,每年這一天胤禩都會陪著我,包括我懷孕的那一年。因為穿越前我就被同學的鬼故事嚇破了膽,再加上自己來歷奇特,對這個日子總是莫名的懼怕。現在過了這麼多年,雖然已不再怕鬼,可是熟悉的人不在身邊,這種感覺卻比恐懼還要可怕。

“涼風起兮天隕霜,懷君子兮渺難望。感予心兮多慨慷。”我輕輕唱道。

素問奇怪地問:“主子,這是什麼曲子,這麼淒涼?”

我把手指按在嘴唇上,沒有回答。

她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