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發現做出選擇後,心中平靜如昔,如同未留波瀾——她的理智嘲笑自己的涼薄。

回覆了簫聲依舊的資訊,指引他一步步靠近自己,走近到面前三步時,簫聲依舊晃了晃,赤月烏管提起又放下,簫聲依舊的身影緊繃了數息,才再度走近。

杜若心知他應該是差點又被幻覺魘住了,當赤月烏管指向自己時,心裡一片平靜,甚至在它放下後,還有點可惜:假如他能擊殺了她就好了。

——她已經後悔自己為什麼要堅持和小紅低唱過不去,如果早點自殺出去的話,也不會變成現在的情況。

然後她的理智立即在心中嘲笑自己:還想延長美夢的假象嗎?收起你那流連溫情的懦弱她的感情則在譴責:你把他當成什麼?需要時靠近,不需要時拋棄,還要把所有責任推到他身上,讓他自責不安,在他心裡留下對你的遺憾和印記嗎?虛偽惡毒當甜蜜的感情如潮水呼嘯湧來,最悲哀的不是現實的箍桎讓人無法接受感情,而是你發現即便沒有了現實,你也依舊從身到心地抗拒,無法自控。

是毒藥也是蜜糖,被誘惑也逃離,即貪戀又恐懼——這病態的心理,噁心到讓人想吐。

站在理智和感情的分界,她看到杜若在資訊裡對簫聲依舊說:“轉過身,我要施針。”

簫聲依舊僵了僵,好似才明白她就在他面前,他毫不反抗地背過身,猶如羔羊對上帝的獻祭。

——雖然不知道她現在在他的幻覺裡是什麼東西,但能讓他差點舉起赤月烏管,杜若已經可以猜知一二。

然他終究對她選擇信任,哪怕此時心生魔魅,情緒已經不受他控制。

杜若心裡一聲嘆息,又有羨慕和欣慰——他有才能,也有與之相配的心性和意志,反襯出她毫無抗拒之力地被心魔所俘虜,是那麼懦弱自卑。

他值得更好,所以她無法縱容自己吃下那甜蜜的毒藥,哪怕只是短暫的**。

根根銀針刺入穴位,輕輕捻動,又緩緩拔出,準確得不失毫釐,時間掌握和切換的間隙流暢自如——杜若覺得自己這一手施針之術從未這麼精準過。

簫聲依舊卻忽然出聲:“杜若,你剛才……一直清醒著?”

即使他正背對著她,她也聽得出其中的期盼和不安——杜若忽然發現自己對他情緒的瞭解,從未有如此清晰,可笑精神在這種情況下。

否認的話在唇齒間流轉了三遍,在簫聲依舊看不見的黑暗裡,她驀地悵然一笑,淡淡道:“嗯,看見了。”

語氣平靜如常。

簫聲依舊背上一緊。

“放鬆,”她拍拍他,“別緊張。”

簫聲依舊心裡忽地沉沉墜下。

他想過她可能的反應。

有可能,她羞怯不安,情緒外露,那他會欣喜如狂——那說明她心裡與他有相同的期許:即使這可能不到萬分之一。假如她一口否認,說明她試圖粉飾太平,保持目前的狀態,這意味著,至少她對他有所好感,並不討厭他的接近。又或者,她承認之後,對他態度大變,保持距離,那起碼說明她雖然還沒有對他產生好感,卻在意他對她的感情——就猶如江城。

他想過很多,唯獨沒有想到這一種:

她承認了,並且用平靜地表達拒絕,溫和的態度周全細緻地照顧了他的自尊,也自然得讓他心甘情願地粉飾太平,再不敢跨越雷池一步。

——假如,他還想保有這“同伴”的身份的話。

第二百五十章 天材地寶

“這裡沒有怪,不過水裡有毒,會讓人產生幻覺。”

“嗯。”

“我看了一下,這裡應該是條地下暗河,按理說這裡的水是活水,假如是有人故意放毒,也不該一直滯留在這裡。”杜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