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睡得香噴噴,鼻息均勻。

我情不自禁上前,伸手扼住他的喉嚨。

稍稍用了力。

最後還是放棄。

扼死他,我還沒有這個勇氣。

俯下身去,淺啄了一下胡騫予飛薄的唇角。

當作是對自己方才陡生歹意的歉禮。

我扯了扯被角,裹緊身體,朝外走。

“去哪?”

靜謐的空間,突然響起胡騫予的聲音。

我應聲回頭,胡騫予已經坐起來,看著我,眼睛裡沒有一絲睡意。

他一直醒著?

我扼住他,親他。他,都醒著?!

我震驚過度,愣在那裡。

“我問你要去哪?”

他重複一遍,質問的語氣,眼神頗為闃闇。

我忽視他的問題,似乎讓他很不滿。

“我去客廳。有外人在我睡不著。”

這是我的真心話。

當時的我還兀自沉浸在震驚之中,根本沒餘裕找什麼藉口。

可惜,一句“外人”,又惹得他胡大少生氣。

臥房裡頓時陷入低氣壓,他在我面前迅速穿好衣服,看都不看我一眼。

他離開的時候,關門,聲音很大。

聽著關門的巨響,我無力地跌坐在地。

許久,我重新爬回床上。

我要睡覺。補眠。

有什麼事明天再想。現在我的腦子太亂,不適合思考。思考的話又會頭痛。

有什麼事明天再想。

有什麼事明天再想。

有什麼事明天再想。

我一直催眠,催眠,卻仍舊睜著眼直到天亮。

“……林姐,林姐。林為零!”

我怔了一下,轉回頭。剛剛看著窗外發呆,神遊太虛。

視線投回桌面,檔案只翻了幾面。繼續翻,卻一個字也沒再看進去。

索性翻到最後一面,簽了字,遞還給坐在對面會客椅上一臉狐疑的張熙知。

“林姐,你是不是有心事?”

她拿了檔案,卻不走,賴在我這想聽八卦。

我笑笑,“昨晚沒睡好。沒事。”

她悻悻然,聳聳肩。

“幫我去泡杯咖啡,謝謝。”

我這麼說,她才肯離開我的辦公室。

張熙知送來的檔案,是所有理事都得簽字同意的意向書,老總的所謂“民主決議”,在香港地皮開發案上徵求大家意見。

其實不過做做樣子,走個過場。誰敢不籤同意書?

送走了張熙知,我深呼吸幾口,全神貫注在液晶屏上的股票走勢圖。

幾日來大盤一直走跌。任憑財閥資金介入,攪亂局勢。

******************

我盯著大盤,餘光瞟見一個身影坐到了對面會客椅上,一杯咖啡,已經放到了我手邊,香氣濃郁,引人分心。

我繼續看大盤,沒有理會準備香氣誘人的咖啡。余光中的那個身影一直杵在那裡,沒有移動分毫。

我暗自犯憷,這張熙知,送了咖啡了還不走,真以為我不敢兇她?

“請你——”

我抬起頭,直視對面的人。聲音戛然而止。

李牧晨看著我,一張似笑非笑的臉。

我的聲音含怒,也不怪他神色異樣。怕是沒人用這麼令人嫌惡的態度對待過他。

“什麼事把李牧晨先生您吹到我辦公室來了?”我笑一笑,畢恭畢敬。

他李牧晨是恆盛的首席操盤手,幫胡家打天下的主兒。而我,是他聘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