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又來個新選擇,薛家的寶釵是個穩重好性兒的;辦事兒也妥帖,做管家媳婦必是不錯的。奈何她是商家出身,縱是皇商,其地位與榮府也不甚相配。再說她那長兄薛蟠,不像是個有出息的樣。

兩個丫頭,各有長處,又各有短處,賈母一時間真是難以選擇取捨。兩廂優點若是能合在一處,那該多好。

賈母此時此刻終於有了危機感,擔心因為這些流言,黛玉那頭出了什麼岔子,得儘快想辦法穩住她才好。她趕忙沉著臉,叫喚如今管家的大兒媳邢氏過來。

“咱們家人口多了,難免是非也多。下人們一人一張嘴,好事兒也能說成壞的,沒的說成有的,真是百口莫辯了。我不曉得你怎麼管家的,以前可沒見府裡傳什麼訊息這樣快的。就說這事兒,你不該管管?你還能喝得下茶,吃得下飯?”賈母譏諷道。

“母親說的有理,以前府里人比現在還散漫呢,也沒見有什麼訊息傳得這麼快的。這回鬧成這樣,一定是有什麼緣故。”邢氏話裡的寓意明顯,她管家時家裡的下人已經老實很多了,還出事兒,事兒就未必出在下人身上了,而是出在風言風語的源頭。顯然,這金玉之說是有人刻意為之。

賈母不大舒坦的看眼邢氏,她雖然老糊塗了,可耳朵還能聽清楚。邢氏話裡話外都在暗示是薛家搞得小動作。賈母卻不信,邢氏這人天生小氣,小肚雞腸,最喜歡以小人之之心度君子。人家薛姨媽性情溫和,為人熱情,還每日好心的陪她這個老婆子打牌。這麼孝敬老人的人物,能是怎麼個壞法?賈母知道邢氏早嫉妒兒媳婦王氏的富貴出身,心知她難免會自然而然的遷怒到王氏的妹妹薛姨媽。

“叫你好生管教那些碎嘴的下人,你卻跟我說這麼些沒道理的話。這家你要是不愛管,還有你弟妹呢。”賈母氣道。

邢氏無奈地笑了笑,決定不跟眼前的賈母一般見識。反正實打實的權利她是不會放的。只要她不松這個口,管家權誰也別想從她這奪走。王熙鳳是王夫人的內侄女,她出事兒,王夫人臉上無光。光憑這點,王夫人就沒資格跟她搶管家權。其實邢氏倒不是在乎這點權利,而是因為這家在王氏的管理下越來越頹敗。只要老太太沒死,大房跟二房就分不了家,她就得為了自家的利益,為了她以後的日子,捏住了這個管家權。

賈母又嘮叨了一陣,這回她除了指責邢氏管家不力,又添了一條,說道邢氏小肚雞腸。

邢氏忍了又忍,見賈母沒完沒了。因笑道:“我記住了!說到計較,我是有點這毛病,沒法子,誰叫我出身不好。可您再轉念想想,我愛計較,事兒也會管得細緻妥帖呀。提起計較來,咱家還真有個比我更愛計較的。這不,前幾日子我內侄女來了,說要住些日子。”

賈母點點頭,這事兒邢氏早回過她了。

“周瑞家的可勁兒打探她的份例和用度,您說,她計較什麼呢?”邢氏眯著眼笑道。

賈母臉色一變,微微有些驚訝的看著邢氏,很快心中有了答案。周瑞家的是邢氏跟前的,她打聽什麼訊息,自然是為了王氏。雖說薛家的開支確實不從榮府裡走,不過二媳婦還需要計較邢氏內侄女花費的那幾兩銀子?死盯著人家邢姑娘不放?

賈母不大信,心中存疑的打發了邢氏。回頭,賈母就找來王夫人詢問此事。

王夫人眼珠子一轉,滿臉驚訝的跟賈母解釋:“我也沒別的意思,母親您也知道,以前嫂子心思有那麼點小,總愛剋扣身邊人的份例,我打聽也是為了是關心關心那孩子。”

“原是這樣,我說你也不會計較這個。她家敗落了,那孩子也可憐見的,在府裡養著就養著吧,也花不了幾個錢。不過你嫂子倒是心眼小,硬是誤會你了,非要堅持自己出那孩子份例,連平日吃飯穿衣的錢也算在內了。”賈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