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燕昌被兄長推開很不高興,但女皇那裡不能耽誤,張燕昌用力看了張彥之一眼,轉頭出去了。

女皇最寵愛張燕昌,連睡醒了都必須看到心愛的六郎,張彥之就是一個可有可無的搭頭,出不出現都無所謂。張彥之走到迴廊邊,手指搭在木桿上,久久望著空濛的湖面。

張彥之沒有告訴張燕昌,昨夜,他做了一個夢。夢中是她,但奇怪的是,她嫁給了一個叫裴紀安的人。

今早醒來後,張彥之暗暗和宮人打聽,得知裴紀安是簪纓世族裴家的嫡長子,巧的是,正是如今顧駙馬的表弟。張彥之被這個夢擾的有些亂,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夢到盛元公主另嫁他人,也不知道那些事是真是假。

夢境是倒著來的,張彥之看到李朝歌和裴紀安夫妻成仇,避而不見,也看到她穿著黑色描金鎮妖司服飾,走過一間又一間牢獄。張彥之還看到了他們大婚,他突然有點明白昨日宴會李朝歌看到男子脫衣服,為什麼‌會那麼尷尬了。

夢中她和丈夫的感情並不好,兩人並沒有實質接觸,自然不習慣看男子身體。醒來後,張彥之反應良久,才想起來她嫁給了其他人,現在盛元公主的駙馬是顧明恪,並非裴紀安。

張彥之也說不出自己是慶幸還是遺憾。他心疼於她所託非人,背負那麼多‌辛苦,卻還要忍受丈夫的冷暴力。但李朝歌和顧明恪卿卿我我,張彥之又覺得心裡不是滋味。

看得出來,她很喜歡現在的駙馬,昨日兩人依偎睡在一起,就是張彥之也得承認般配極了。

張彥之想起張燕昌的話,內心深處蠢蠢欲動。或許,他還是有機會的?

夢中她和丈夫分房睡,雖然現實中駙馬換了個人,但張彥之有感覺,她在男女之事上經驗並不多‌,極有可能還是分床睡。畢竟,聽說顧明恪天生體弱,十八歲之前日日抱著藥罐子,後面才漸漸好些了。但顧明恪依然不能大動,他在大理寺任職,也很少接觸暴力場面。

少年多病的人,那方面往往是不太行的。看李朝歌見到男人身體不自在的樣子,恐怕顧寺卿那方面尤其不太行。

宮殿外種著不知道什麼‌樹,雨水把紫色花瓣打落一地,雨霧中瀰漫著一股淺淡的甜香。張彥之深吸一口氣,剛覺得心情飛揚些,就聽到湖面上傳來清遠的琴聲,聲音很輕,混在雨聲中幾乎聽不到。

張彥之是行家,他聽了一會,由衷感嘆對方境界之高,他遠遠不如。琴和瑟不同,瑟以娛人,而琴以悅己。琴是不需要花哨的技巧的,彈琴看的是意境,而非曲調。

張彥之不由叫來人,問:「這是誰在彈琴?」

宮女們相互問詢,最後一個宮娥說道:「應當是顧寺卿。今早盛元公主讓人去宴客廳取琴,想來,是給駙馬取的。」

張彥之心情一下子沉下去。他聽著雨中高遠縹緲的琴音,再無‌剛才的享受。然而這還不止,過了一會,湖面上傳來磕磕絆絆的弦聲,一聽就是新手。

剛才是顧明恪撫琴,現在他在教誰,不言自喻。

張彥之內心越發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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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淅淅瀝瀝下了一上午,中午時分,雨終於停了。陰雲很快散開,陽光普照大地,反倒是難得一見的好天氣。

雨後空氣清新,天空明淨如洗,草木被沖刷的蒼翠鮮艷。女皇興致高,要去後山騎馬。

女皇有興趣,他們只能陪著。李朝歌換上騎裝,她穿著白色翻領胡服,腰上繫著黑色革帶,頭髮高高紮起,英姿颯爽又明艷逼人。顧明恪也換了身白色窄袖勁裝,衣料上印著藍色雲紋,行動間流光溢彩。顧明恪四肢修長,腰線很高,肩寬背挺,腰細腿長,這一身裁剪得當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尤其顯得頎長輕盈。

李朝歌和顧明恪並肩走在綠浪翻滾的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