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都還下不定決心好不好?

眼見她一雙眸子都混沌迷離,神采全無,皇帝就知道她睡了一覺不但沒有酒醒,看樣子倒是更迷糊了。

對著這個小醉鬼講不出道理,他只能耐著性子道:“我不過是看在你一時難以酒醒,讓你暫時在此過夜罷了。你安心歇在這裡,我回去後殿就寢總行了吧?”

“那……那也不把穩,”綺雯臉紅得幾欲滴出血來,“萬一……您夜間忍不住了呢?即便您忍得住,萬一我忍不住,跑去勾引您呢?”

“……”皇帝忍了再忍,還是忍不住哭笑不得地問出口來,“你若是都有心來勾引我了,還怕什麼我忍不住啊!”

綺雯窘迫地摩挲著雙手,匆匆看他一眼又垂下眼睫:“我也不是不情願,只是,我將這事看得重大著呢,不好草草為之。若是將來回想起來,頭一回竟是酒後亂性,未免……不美。”

嗯嗯,酒後亂性,未免不美。難得她還能想得到這茬兒……看著面前的小丫頭憋憋屈屈跪坐在床上,嬌羞難抑,嫵媚生姿,皇帝眯起眼睛,隱隱動心,真該去一把撲倒,將她“幸”了了事,反正她也“不是不情願”是吧……

想歸想,也只能是想想罷了,他比她還珍視這“頭一回”呢。他從一開始就決定,要爭取到有能力堂堂正正冊封她那一天再做這事,又怎能違背?皇帝暗中哀嘆一聲,道:“那你去宿在值房吧,就你現在這模樣,難道還能走的回下處去?”

綺雯扶著紫檀木雕龍床柱,笨拙地爬下床:“奴婢還是回去的好。多謝主子關心,我能行。”

看來她是覺得即使宿在值房,夜間也有“忍不住”的風險,皇帝很無語,又扶了她坐到床沿:“那你先等等,我去喚人備肩輿送你。”

她這回總算沒再有異議,紅著臉客套幾句應下了。待他要出門時,又聽她在背後可憐巴巴地強調:“主子,奴婢真不是……不是不情願的……”

唉……皇帝深恨自己太正直了。

隆熙閣喚肩輿送個宮女回下處,可是件老大的新鮮事兒。王智早下值去了,剛才錢元禾一直守在廊子底下,恭候召喚,也防備著有人接近偷聽。

屋內的聲音他聽不真切,只有嗓門高的時候能聽見幾嗓子。聽出爺和綺雯姑娘好像又吵起嘴來了,他還提心吊膽,想不到靜了一陣之後,綺雯姑娘喝多了,爺要喚肩輿送她回去。這似乎是好事兒,但還是不夠好——就勢把人留下多好啊?錢元禾表示不理解,並相信師父一定同以為然。

等待備肩輿的時候,皇帝揹著手站在窗前,將今晚的情形細細回想了一遍。這是他多年以來的習慣,每段經歷,每句與人的對話,除了太過無關緊要的,他都會回想梳理至少一遍,往往能提煉出一些當時沒去留意的細節。有時候,還是些關鍵的細節。

方才一陣,精力都放在自責和安撫她上面,除此之外,自己還該留意到什麼?

等到錢元禾進來報知肩輿備好,皇帝已經不動聲色地篩選出了資訊,也想好了處理方案,遂親手送綺雯出去。

綺雯剛這會兒又快睡著了,被叫醒後堅持要自己往外走,卻不免腳步踉蹌,路走蛇形,還是由皇帝時時在一旁相扶。

隆熙閣上下的宦官們見到皇上親手攙扶著醉醺醺的綺雯出來上肩輿,無論是否真心為皇帝辦事的,都無一例外地打定主意,從今以後,可再不能將這姑娘當宮女看了……

“等到了地方,讓她下來自己走,你只消看著就行了。”皇帝最後向錢元禾冷淡交代。他都還沒怎麼碰過的人,絕不想宦官去碰。從前也就罷了,今後可大不相同,若是再被他看見一回源瑢來動手拉她,他覺得自己說不定會就地跟源瑢動手拼命。

錢元禾呆了呆,只好躬身道:“是,等到了那邊,奴婢就喚裡頭的宮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