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替奴婢攙扶綺雯姑娘。”

皇帝看看歪在肩輿裡頭接著睡的綺雯,也覺得這要求有點強人所難,便道:“罷了,朕親自送她過去。”

話說得依舊輕描淡寫,卻驚倒了包括錢元禾在內的一眾宦官。皇上要親自送個宮女回下處?都寵到這份兒上了,還送回去幹嘛啊……

綺雯之前僅有過一次酒醉的經歷,是上輩子那回悲催的借酒澆愁,等醒過來的時候就已經再世為人了。所以對於酒醉酒醒前後的具體過程還是沒什麼體驗。

她依稀覺得那天回到下處時的情形有點混亂。自己被主子親手扶下肩輿的時候,好像附近有很多很多人圍觀。

她還靈光乍現地恢復了一瞬的理智:這時間宮女們除了上夜的以外都下值回來了,聽說皇上親臨,當然是該全體出動來接駕的。這場面也沒什麼奇怪……嗯,沒什麼奇怪。

身體極度渴睡,其餘感官需求都被排除在外。剛一恢復成躺著的姿勢,她就一覺黑甜過去,任天崩地裂也醒不過來了。

耳中偶爾會傳入些許聲響,有時在窗外,有時又似到了屋裡,似乎身邊發生著什麼事,還是不太小的事,可惜她都沒力氣睜一睜眼皮去看。眼皮外的光線也時明時暗,好像過了好長好長時間,這一覺實在是睡得不短。

再睜開眼時,看見的又是掌了燈的黑夜。這間下房比隆熙閣的值房稍大一點,屋內依然是簡單的一張床、一套桌凳和一座立櫃的簡單陳設,只靠南牆多了個窄窄的條案,上面擺了鏡子充作梳妝檯。

這會兒她視野尚有些模糊,只見到燭光朦朧,梳妝檯那邊站著個瘦小的身影,像是在剪燭心。

“誰在那兒?”綺雯坐起身問,身上都是躺過久的僵硬,頭還稍有點酸脹,但已算是清醒了。

那邊的人被嚇了一跳,忙轉身過來扶她,聲音甜甜道:“姑娘您醒了?口渴不渴?肚子餓不餓?哦,奴婢這便給您打熱水去,先給您洗個臉吧?”

在平遠侯府做大小姐時都沒有下人對她說話這麼謹小慎微,綺雯又清醒了些,也認出了她,因問道:“芹兒?你怎在我屋裡?”

“是今上差遣奴婢來服侍您的。從今往後,姑娘就是我主子啦。”面前的小姑娘小心地賠著笑回答,臉上洋溢著真心實意的欣喜。

芹兒是個十五歲的小宮女,原先在永和宮裡打雜。綺雯平素與這邊的宮女私下接觸不算多,這些人除了那幾個明顯不友好的,其餘也多是對她這來歷不明又身份古怪的新人保持距離,僅這個芹兒一直對她十分友善,聽見茹兒她們酸她,還常來安撫慰藉。

以綺雯來看,這小姑娘沒什麼城府,應該不至於是看出了她的前景來投資的。芹兒在永和宮是個受欺負的小人物,平日總被翠翹、茹兒她們呵斥,應該是看到她同樣受那些人欺負,單純地將她引為同類,才來關懷她的。

這回見到她“翻身”,自己又被欽點來伺候她,得以脫離那些欺負人的壞姐姐們,芹兒也的確是由衷地高興。

由芹兒服侍著洗臉換衣的過程中,綺雯逐漸拾回了全部理智,問她:“皇上並沒封我什麼是吧?只是聽說你平日與我好,便分你來服侍我?”

芹兒小心翼翼地回答:“是,不過姑娘也不必心急,冊封都是遲早的事兒。如今您這份體面,在宮裡可是一等一的。連皇后娘娘都比不得呢。”

“以後這種話可千萬別往外說。”綺雯趕忙鄭重交代,於情於理,她都不想給皇后添堵,“你要記住,什麼我體面我風光,我如何受今上看重之類的話,即使是聽外人說起,你也需謙虛上幾句,萬不可主動去與人炫耀。”

芹兒見她一臉凝重,倒唬了一跳,趕忙點頭外加認錯:“是我亂說話,姑娘恕罪,我再不敢了。”

手腕上晃盪著那隻紫玉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