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樓閣。一時看起來繁花錦繡,可經不起外面風吹雨打;就算沒有外面的風吹雨打,沒幾年從根基上爛了也會轟然垮塌。”

好像還真是這樣,阿瑤想起前世的沈墨慈。為了搞垮胡家,她周旋於無數男人中間。可那些位高權重的男人豈是傻的,他們又怎會任由一個女人玩弄於鼓掌之間。雖然她沒接觸過太多公侯子弟,但目前她唯一認識、也比較熟悉的景哥哥,論心智就完全不輸於阿爹。

她就不信,那般放浪形骸的沈墨慈,最終能有什麼好下場。

“阿爹,女兒明白了,做人首先要踏踏實實,仰不愧於天,俯無祚於地。問心無愧之下再行努力,這樣取得的每一點進步都能踏踏實實。”

先前胡九齡一直認為,阿瑤像宋氏多一些,心性過分善良。然而此刻黃昏的書房中,夕陽照進來,看著那張鍍了半邊金色的小臉上寫滿的堅定,他突然發現,這個疼了十三年的女兒骨子裡還是像他。

先前她的善良,或許只是因為自小他一直將她保護得太好,讓她看慣了太多純善之事,骨子裡胡家人的堅持,讓她認為做人就該如此。其實本性裡,她依舊是胡家人的認真和踏實。

或許他不該有那麼多顧慮,他應該相信她,放手讓她去接觸綢緞生意最真實的一幕。

“就是這樣。”胡九齡滿意地點頭。

在他欣慰的目光中,阿瑤承諾道:“重生以來,女兒想著前世失敗,總想事事跟沈墨慈去比。是女兒想錯了,先前只知玩樂固然不對,可沈墨慈的陰狠和長袖善舞也不是女兒應該學的。女兒只需堅守本心,然後盡最大努力就好。”

重生之後,阿瑤一直沉浸在前世沈墨慈的陰影中。直到近兩日連連戳穿沈墨慈的陰謀,她信心大增,藉由兩世最信服的阿爹一番話,她總算是茅塞頓開。

她是皇商胡家的獨女阿瑤,又不是沈家身份低微的庶女沈墨慈。那些栽贓陷害、長袖善舞甚至俯下身子勾引男人等等的骯髒手段,她壓根用不著去學。沈墨慈做那些,不就是為了得到胡家。可如今整個胡家都是她的,她所要學的不過是如何接手自家生意、不墜胡家名聲。

只要堂堂正正,就沒人能傷害得了她。

落日的餘暉直直地照進心房,照得她心裡敞亮,連帶面容也舒展不少。

看著眉眼突然開闊不少的阿瑤,胡九齡心裡也舒坦不少。他原本希望阿瑤永遠做溫室裡的花朵,如今現實不允許,那他這當爹的所能做的,只是指導她少走彎路,讓她蛻變成陽光下盛放的牡丹,而非外表豔麗實則劇毒、難登大雅之堂的夾竹桃。

“阿瑤想明白就好,你不要有太大壓力,凡事還有阿爹在。馬上就要晚膳,趕緊去後面洗洗,換身衣裳。”

因著阿瑤心結解開,胡九齡心下敞亮了不少,晚膳時多用了半碗飯。下午在桑林間轉悠,阿瑤也消耗了不少體力,這會腹中空空也開始埋頭苦吃。見夫婿和女兒都這幅模樣,多年臥病在床食量大減的宋氏,也破天荒多喝了半碗湯。

淮揚菜十分講究原汁原味,同樣是烏雞湯,先用一隻烏雞燉出湯,保留原汁,然後就著湯下另一隻雞精燉。雞肉的香味被完美保留,雞湯也是香氣四溢。這樣做出來的湯營養本就豐富,吃撐了的一家三口昏昏沉沉,晚膳後將將消食便迫不及待地躺下。

或許看阿瑤一點點慢慢變化,胡九齡決定嘗試著相信宋氏。掐去重生之事,他將今日沈墨慈與宋欽文在桑林中所圖之事告知。剛說完後睡意上來,他很快睡去,只是裡手乍聞此事的宋氏卻是盯著帳頂,久久不能入睡。

第二日起來,天果然更冷了些。阿瑤起得早,到正院請安時,青霜已經將錦鼠皮子的薄大氅拿出來給她披上。

“上巳節後這兩日,天氣一日比一日冷,奴婢看著竟像是倒春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