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道,“爹死了,她回來燒柱香總是好的。”

裴老頭的事情後,裴娟捨不得宋氏,想要留下來盡孝,經過裴秀的事兒,裴俊也冷了心,眉色淡淡的道,“大姐不用擔心娘,有我和阿菊,會照顧好她的,你若是真有心,以後常回來看娘就是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這是裴俊此時的心境,裴老頭出山,裴秀和夏慶豐回來看了眼就走了,留下五十文銀錢,被裴俊還回去了,裴秀要拿銀錢作名聲,他不會如她的願。

不是裴秀,裴老頭說不準還能活些日子,裴俊不是不怪裴秀的。

裴娟伸展了下粗了一圈的手臂,這次回來,家裡的境況明顯好轉不少,這點是她離開的時候沒有想到的,打量著裴俊冷硬的五官,眼眶微紅,張嘴想說什麼,被裴俊略含指責的目光望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轉向宋氏,眼神帶著祈求。

宋氏身形僵直,別開臉,嘆氣道,“如今我跟著你四弟,日子不差,你就回去吧。”裴娟和裴勇他們離了心,尤其是裴萬,目光淬了毒似的,家裡邊亂糟糟的,也是裴娟從中攪和出來的,宋氏心思清明,攆人道,“你手裡有銀子,你好好拿著,你爹沒了,我又是個沒本事的,幫襯不了你什麼,日子啊,還是要自己過。”

話完,宋氏撿起角落裡的掃帚,佝僂著背,慢慢回了屋,明明少了一個人,宋氏覺得少了很多人似的,耳邊安靜得不像話,偶爾,好似屋子裡有人,裴老頭在罵她,宋氏聽得紅了眼,待細細聽,什麼聲音都沒了,次數多了,她也清楚是她魔怔了,將屋子清掃乾淨,櫃子裡,裴老頭的衣衫全燒了,只剩下她的,亂七八糟的堆在櫃子裡,她一件一件疊好,嘴裡喃喃自語的嘀咕著什麼,沉靜如水的臉漸漸崩裂開,抬起手背,擦了擦沒落下的淚,算計得多,到頭來什麼都撈不著。

幾個兒子分家了,老頭子走了,她呢,手裡的田地也沒了,此刻,才幡然醒悟,當下的日子,是她從來沒有想過的,她以為,她和老頭子活著一日家裡便不會分家,她的幾個兒子爭氣,掙很多的銀子,會比裴家大房正得還多。

昨晚,睡著了,好似夢見劉氏在她跟前點頭哈腰,求她賞口飯吃,睜開眼,嘴角勾著笑,然而,不過是夢境罷了。疊好衣衫出來,裴娟還站在院子裡,纖細的腰身粗了許多,白色的衣衫穿在身上顯得人矮了一截,她放好掃帚,走下去,嘆了口氣,“你如果沒地兒住,就住你爹的那間屋子吧,我和老四過,你自己吃什麼自己想法子。”

得饒人處且饒人,可惜,她明白得晚了。

裴娟張了張嘴,在宋氏如炬的目光中抬不起頭來,她身上穿的綢緞,髮髻上插著銀簪,哪是缺衣少食的?侷促道,“娘,我手裡有錢的,我就是,就是不放心您。”

宋氏嗤笑了聲,不知是笑裴娟還是笑自己,“家裡這樣子呢,你還能算計什麼呢?娟兒,娘年紀大了,只想安安生生過日子,窮也好,富也罷,有口飯吃比什麼都強。”裴俊孝順,她不來事,三個人好好過日子,將來待自己年紀大了,日子不會比裴老頭過得差,老頭子死了,什麼都沒留下,她手裡沒有銀子,卻想留下點什麼,至少不會讓幾個兒子提起自己時沉默無言。

回到西屋,朝收拾院子的裴俊道,“老四,我來吧,你去那邊把阿菊接回來,待會我做飯。”

裴娟站在院子裡,像個突然闖入的無關緊要的人,激不起一絲漣漪,她心生恐懼,低低喊了聲娘,屋子裡,宋氏並沒有應聲,專心做著手裡得事兒,裴娟咬咬牙,站了會兒,憤懣的轉身走了。

家裡的臘腸全賣了,沈芸諾前前後後將屋子裡收拾出來,又找了沈聰買回來的薰香,試圖將屋子裡那股味兒驅散,裴老頭的喪事,說好花的銀子四家人平攤,裴徵挑了大頭,出了一百文,沈芸諾沒說什麼,比起他們三家,自家寬裕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