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珂恨她,崔太后完全可以想像到。崔太后只是仍然心存幻想,希望容珂針對她就夠了,不要遷怒鄭王。鄭王今年才十四歲啊。

崔太后頹然道:「若我死了,你能不能放過五郎?」

容珂輕輕笑了笑,好笑地搖頭,慢慢道:「你猜呢?」

容珂起身,毫不留戀地朝外走去。殿內,崔太后跌坐在地,久久沒有動彈。

靈堂內許多內外命婦都在哭靈,看到容珂過來,所有人都斂裾行禮:「乾寧殿下。」

親王郡王一個接一個倒下,如今就連位高權重的梁王也在容珂手下轟然倒塌,朝臣和命婦們不得不接受一個現實,乾寧主政,已成定局。原來總有人覺得女子攝政肯定不長久,心裡存著得過且過,熬過這段時間容珂就會下臺的想法,可是如今容珂用事實證明,她才是最後且唯一的勝利者,用天底下對女子的準則約束她,絕無可能。

如今朝中大半都是容珂的人手,天底下還有誰敢怠慢她?好些人這才後知後覺地,考慮起討好容珂和投其所好的問題來。

然而凡事唯有第一個吃螃蟹的人才能得利,最先站隊的那一批都已經功成名就,其中尤以蕭景鐸為首,他明明是進士出身,之後做的事情卻算不上文雅有氣節,但誰也攔不住人家如今功名赫赫,威震一方。便是其餘人,如白嘉逸、夏之衡這些,也都成了後起之秀,朝廷新貴。

局勢彷彿一朝就變了,江安王,鄭王,梁王,以及他們身後的支持者,這些倚老賣老、堵在容珂前面的人被一個接一個除去,不過四年,宮中三位太后只留下一位。吳太后病逝,崔太后家族和兒子都被廢掉,已經完全失勢,唯一留下的那位,是容珂的親生母親。眾人覺得變故發生在一夜間,可是事實上,容珂為了這一天已經謀劃了三年,許多改變,都融在不知不覺間。

齊王妃站在靈堂,覺得自己尷尬極了,文宗容文哲兄弟四人,如今竟然只餘下他們一家。齊王妃現在看到容珂,腿肚子都在打顫。

她現在可不覺得容珂是一個後輩了,在齊王妃眼裡,容珂簡直比史書裡的暴君還可怕。

容珂在靈堂守了一會,就到側殿去了,齊王妃瞅住時機,趕緊追上去。

「乾寧殿下。」齊王妃細聲細氣地對曾經的侄女說話,「齊王他脾性冷,不愛和人打交道,這些你也都知道。梁王的事,他確實不知……沒想到因此讓你受了傷,齊王和我心裡都後悔極了。這是最好的凝痕膏,塗上之後清熱解毒,還能舒緩傷痕,是前些天西域人送給齊王的,我們用不著,便交給殿下了,還請你笑納。」

對著一個年僅十九歲的晚輩說敬語,齊王妃自己都彆扭極了。可是沒辦法,這些話她必須說,女眷出面好歹有周轉的餘地,若是由齊王來,容珂一旦拒絕,那就全完了。

齊王府的侍女端著一個盤子,恭敬地舉到容珂眼前。容珂只是掃了一眼,道:「齊王妃太客氣了。」

她喚的是齊王妃……齊王妃心都涼了半截,勉力笑道:「哪裡,我們是嫡親的叔侄,關心你本就是我們該做的。殿下,梁王的事,齊王真的毫不知情,他和梁王分別帶兵離京,唯有在洛陽附近遇見了一次,之後齊王忙著打鄭王,就沒有再關注梁王。他若是知道梁王的打算,就不會獨自帶兵回到京城了。」

「我記得,俘虜鄭王后,齊王和梁王一直都是同行的,從齊州到洛陽這麼長的路,齊王就真的一點都不知道?」

容珂說這話時一直笑著,齊王妃本想咬定齊王不知道,可是對著容珂的眼神,她就慢慢氣弱下來。

齊王自然是知道的,只是一方是從小一同長大的兄長,一方是長兄留下來的遺女,齊王誰都不想站,乾脆矇住耳朵堵住眼睛,裝作不知道這件事。

齊王說他沒有站隊,可是當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