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應該還是不錯的,給王豆豆留個心吧。

飯畢,展駿表示自己要走了,去停車場的路和往教師宿舍的路是同一個方向,紀文於是帶著展駿順道參觀一下校園。展駿時不時看看手機,紀文發現了他這個小動作,笑道:“展先生趕時間的話我就不耽誤你時間了。”

“嗯?哦,不不不。”展駿忙否定,隨即苦笑,“在等電話而已。最近我和……”

展駿一臉想說又躊躇的表情,最後還是把話吞了下去:“家家有本難唸的經,哈哈。”

第一次見面時埋下的種子此時已經生長出枝椏了,疑惑和好奇越來越重。紀文看他臉上明顯為情苦惱的表情轉為平靜,沉默思考了幾分鐘,終於猶猶豫豫地問:“展先生……是有感情煩惱嗎?”

展駿也不掩飾,點點頭:“是啊。”

是感情煩惱啊。比如最近生生死死,和渣渣分手,等等等等。

他沒說謊,但也不打算繼續往下,只等紀文繼續開口。

在老蔣給的資料裡有一件事情展駿認為很有利用價值。能給一個分手案子掏三萬塊而且還說後續可以再添錢的客戶並不多,老蔣是個典型的富家子。展駿不知道他們家是暴富或者綿延數代的世家,但身為獨生子的老蔣家庭壓力必然很大,所以他和紀文那麼長時間的關係一直被掩蓋著,老蔣沒有對家裡出櫃,這件事只有他的一兩個死黨知道。

反觀紀文,家世平常普通,卻在和老蔣確定戀愛關係的第二年,就跟父母坦陳了自己的性向,為此還導致了家中的一場大亂,至今未和父母修復關係。展駿不知道該說紀文有勇氣還是莽撞,但在兩個人的關係上,紀文比老蔣走得更遠也想得更遠,卻沒有得到老蔣相應的承諾。沒有安全感,沒有可抓住的未來,甚至紀文根本不清楚別的同性戀人是怎麼生活和規劃將來的,他和老蔣又該如何。

展駿對老蔣的這個決定並不贊同。但他的客戶是老蔣,給他一萬五的人是老蔣,所以他只要完成老蔣的要求就好了。

兩人已走到一個僻靜處。此時又是中午,學生和老師都休息了,周圍沒有人。路邊的長廊上垂掛下枝葉茂盛的長藤,在風裡輕輕擺動,在兩人的身上投下一片又一片稀疏影子。

身邊的紀文終於開了口:“展先生的感情煩惱是關於……關於戀人的嗎?”

“是的,我的戀人。”

“我不是故意聽的,但是上次隱約聽到你打電話的時候,嗯,對方好像,好像是……”紀文吞吞吐吐。

展駿心裡嘆了口氣。這傢伙為了老蔣那麼勇敢地向家裡出了櫃,現在卻變得這樣畏縮,這讓他頗唏噓。

“原來你聽到了。”展駿平靜而肯定地說,“沒錯,我是同性戀。”

紀文頓時愣在了當場。

蟬聲不失時機地響起,頓時連成一片,在耳朵裡嗡嗡地繞。

良久,紀文緊繃的肩鬆了下來。他捂著臉笑了一聲,彷彿是嘲笑自己一般。

“紀老師對這個問題好奇嗎?如果是八卦方面的好奇,對不起,沒什麼可說的。”展駿繼續端著,語氣裡故意透露出一絲絲被冒犯的不快。

紀文忙否定:“不,展先生,你誤會了。我……我們一樣。”

哎,可算說出來了。展駿心裡大大鬆了一口氣,比原先更快,接著可以往第三階段前進了。

這層紙一旦捅破,彼此交流起來也就順暢了很多。

一直到下午上課之前,紀文才和展駿告別,臨走前還交換了微信與手機號碼。紀文的輕鬆和愉悅是裝不出來的,展駿坐在從王釗君那裡借來的車上想,這一對的情況遠比之前老蔣說的更復雜啊。

紀文告訴展駿,自己在生活中並未遇上過除了自己之外的同志。這讓展駿大大吃了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