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奇怪的是,師父大人並未再責備她什麼,只是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對方璐道:“夜深了,你走罷,恕景某不再奉陪。”話音未落,她便已拉著許牧進了屋子。

然而,另一隻手卻在這時拉住了景茫的胳膊。

方璐的臉上雖說染了歲月的風華,但一顰一笑還是萬分動人。她拉著景茫,笑意盈盈地道:“你怎就捨得把我扔在這荒郊野嶺,不如讓牧丫頭先休息著,你我再出去單獨敘上一敘。”

許牧默默看了看自己師父,又看了看風溯她師父,悄悄嘆了口氣。

方前輩帶她到此處用了不過一刻,現在獨自返回想必速度只會比方才快,不會比其慢。她說這無邊際的謊話,連自己都不信,她師父怎麼會信呢?

果然,景茫掙開她的手後,冷笑一聲道:“你真當我是傻子嗎?請自便!”她這話說的頗有幾分怒意,沒等許牧反應來,她已經甩上了門。

許牧望著屋頂嘆氣,心裡道,風溯師父究竟把她師父得罪的有多厲害?她師父性子雖有些暴躁,卻從未這麼耍過脾氣,可眼下呢?無論方前輩說什麼,師父大人都是一副要打架的架勢。

景茫鬆開她的胳膊,許牧鬆口氣,正準備找個地方歇著裝死,卻忽然瞥見門縫間夾著一隻手。

她看見了,她師父自然也看見了。

手的主人是方璐無疑,方才景茫甩門的力道不小,方前輩伸手搪門,她的手肯定是受了傷的。許牧揉了揉自己的手,她看那手夾的都變了形,必是極疼,她僅是看了一眼,就覺得自己的手都疼了起來。

景茫臉色鐵青,卻還是走到門邊,拉開門怒道:“你這是要做什麼?對我用苦肉計嗎?”

方璐美豔的眉眼不復先前的輕鬆,柳眉輕蹙,顯然是痛極,“你說是,那便是罷。”

她只是關門,又未插上門閂,這人何必要用手擋門?!景茫越想越不高興,作勢又要關門,方璐忙把手伸到她面前,放軟了聲音道:“你看,我這手都夾成這般模樣了,你怎就不同情我一下呢?”

許牧在屋裡憋著笑,努力不發出聲響,免得師父大人再遷怒於她。

可是,她越是不想笑,就越覺得好笑。

她還未見過如此吃癟的師父,就算是自己在外面闖禍,她師父都沒有露出過這種臉色——那臉色可真叫有趣,一會兒青一會兒白,偏偏又奈何不了對方。

景茫靜了半晌,終於動了。她回過頭看向許牧,冷聲道:“你先住在這裡,我待會兒回來不會吵你。明天一早,我送你回標縣。”

言罷,她狀似不耐煩地對著方璐道:“你有話快些說。”

她這意思便是同意了與自己獨處,方璐心裡一喜,對屋內忍笑的許牧微微頷首後,縱身一躍,行出了十數米。

景茫復又看了眼許牧,隨即跟上了方璐。

景師父垂眸,在前面之人站定後,衣袖一揮,隨之落定。她面上淡定,長袖內的手倒是早已被冷汗浸溼了。

她們二人……應有二十多年沒見了罷。

這邊,屋子裡的許牧站在門口,目送她們離開後,咧嘴笑了笑,走到桌前坐了下來。

嘖,怪不得她師父不讓她打聽江湖上那兩位女俠的風流韻事,原來,她自己便是那傳聞中的主角。

許牧不是傻子,今日聽她們說的這些話,再結合起二人的年齡、面貌,早便有了個模糊的想法。她本來對此還有些不確定,可看到方前輩那等低劣的苦肉計都會使得師父心軟,這才徹底肯定,她們就是當年傳的沸沸揚揚的主角。

她早就知道師父有江湖綽號,可她師父無論如何都不告訴她綽號為什麼,甚至還威脅她不準打聽。許牧心癢已久,沒想到今日倒是得到了解答。

景茫,景茫,可不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