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學到了很多。人說胡兒十歲能騎馬,不假,我第一次上陣時,告誡過自己不能手軟,但不巧的是碰上了一個胡族少年,十四五歲的樣子,還受了傷,我伸手就能取下他的首級,但真的下不去手,便放了他一馬。結果……”君逸羽自嘲的笑了笑,這才繼續說道:“結果我才轉身他便偷襲了我。我沒受傷,倒是累得保護我的手下,丟了性命。後來回營,唐將軍便給了我這個面具,說是遮了面善,再勿心慈手軟。”

君逸羽說罷,低頭看著自己的右手,尚算白淨的一隻手,誰能想到它沾染了無數血汙罪惡呢?君逸羽知道自己的立場,也可以為自己找到無數染血沙場的理由,但拋卻外在的一切因素,她僅僅是秉承著對生命的敬重,單純的對殺人之道,無法簡單釋懷。她帶著面具上戰場的理由,其實還有一點沒有說:不過是一場自我催眠,戴上面具,騙自己,那個殺人如麻的不是自己,她才好一次次果斷揮刀,不再縱容自己的婦人之仁,放了敵人,害了同袍。

“君逸羽……”透過君逸羽輕描淡寫的話,君天熙卻看到了他當初的掙扎、不忍,以及害了袍澤性命的內疚,回過神來,她看向低頭不語的君逸羽,不禁上前握住了他的手。連面具都說髒,這是覺得自己的手也髒了嗎?怎會,怎會。說來是朕自私,決意抓住你不放手時,便已經註定了你今日如此。就算真個髒了,我陪你……攜手一起,可好?

☆、第226章

許是寂夜讓獨自掙扎了許久的心,脆弱著想要依靠,君逸羽順著滑入掌心的玉指看向了君天熙的眼睛,那雙動人鳳目中的情意,讓君逸羽恍惚著,像是受了蠱惑般,不覺握緊了手心的柔荑,腳底也向前挪了起來。她突然,很想要一個擁抱。

“啪嗒!”

踩上了枯枝,君逸羽定住身形,這才回味過自己的失態。她深深低頭,似乎是查探腳底的異常,實則藉機平定了心緒。隨後,君逸羽狀若隨意的輕輕放開了君天熙的左手,拿過了她右手上的面具,低頭撫摸著它的邊緣,輕輕道:“我沒事,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道理我懂的。為了我在意的人,我也不會再讓自己手軟。”說到這,君逸羽用面具遮住了臉上的不自然,這才抬起頭來,竭力在嗓音中添了笑味,“其實,鬼面王,聽起來挺威風的。”

“嗯,威風。”說來,君逸羽這“殺人面具”,僅從外形來論,也有些可怖意味,但配著君逸羽的諧謔聲音,君天熙看著,便只覺可愛了,她點頭很給面子的應和了君逸羽一句,然後忍不住笑出了聲來。

暈染了君天熙的無忌歡笑,君逸羽的心情不復勉強,她拿開了面具,眉彎也是愉悅。

半年多的壓抑一掃而空,君天熙的身心徹底輕鬆。只是簡簡單單的站在這個人面前,再是沉悶的內容,她也能尋到開心啊。情知君逸羽不是脆弱之人,看他沒鑽進牛角尖,君天熙放下擔心了,心念一閃間,卻是想起了白天在城樓上,從洪維嘴裡套來的話。君天熙再開口時,聲音中依舊殘留著笑意,語氣也似乎很是隨意的樣子,“說起來,你那不死王的名聲是怎麼回事?”

“那個……和鬼面王差不多,左不過是胡人瞎叫的。”

“嗯?不老實!”君天熙瞪眼,“我都打聽清楚了,你戰場上太拼命了,之前只知道你追完哈日喬魯睡了一整天,今天我才聽說,你竟然頂著刀兵追著他進了薊安城!也太冒險了!”不提倒也罷了,問將出來,君天熙想象著當初情境,心裡便止不住再度發緊。又不是鐵打的人,哪裡真的能“不死”?七個多月的日夜懸心,君天熙承認,自己承擔不起,失去君逸羽的風險。好在這次,她御駕親征,會與他一道,是再不會縱許他如此“拼命”的!身為中軍副帥,原就該留在帳中,運籌帷幄呢。

“當時一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