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要謹言慎行,安守咱們的本分。”胤禛迅速地看了我一眼,老練如他,怎會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狠狠盯了盯八福晉,卻轉而對我道:“恐怕你沒資格論本分。佟佳芷洛,朕問你,先帝之靈仍在,國之大孝伊始,你擾攘宮廷,是本分麼?年妃壽辰正值,皇家共聚之時,你不同喜也罷,竟自破壞和氣,是本分麼?你以侍妾身份對福晉們不敬,是本分麼?不說今天,你不知身份,日日出頭露面,流連於市井途中,是本分麼?你身為阿哥侍妾,十年來連個子嗣也無,就是本分麼?先皇念你阿瑪的情,將眾多苛責一併擱置,更向朕提過要對你多加寬厚;可是今天,就算先皇在這兒,也不能容你了!”胤禛剛一開口,我就已經知道暴風驟雨又至,也暗自做好了準備——還能怎樣呢?我剛剛衝口而出的一剎那,就已抱定了無所懼之心。當下只聽他一口氣說完,真真好長的罪狀,原來我日日逍遙,如今得報。

只聽胤禛續道:“朕今天就替八王爺了斷這樁家務事。佟佳芷洛,無禮少德,以下犯上,今在皇家御碟除名。”他的聲音在寂靜的大廳裡,一字一頓,重而清晰。所有人包括那拉氏都愣在原地,我卻幾乎忍不住要笑出聲來。我被休了!我在古代的這段婚姻,以康熙之命而始,以雍正之命為終,於大變中決定,於陰謀中開始,在紛亂中結束。這真是一場天作的大笑話,我卻不是主角,所以現在才讀懂。

我輕聲笑了,認認真真地磕下頭去:“謝皇上考評,芷洛這便告退。”胤禛揮揮手,不再看我,衝眾人道:“都起來吧。該幹什麼幹什麼。”眾人都謝恩起身,我邊向門外退去,邊瞥向葉子,只見她神思恍惚地看著我,我衝她使勁兒微笑——親愛的枯葉,這算什麼?我早就慣了。

轉過門後,只聽得閣內歡笑聲已然又起,尤以年妃的聲音最甜:“皇上親自來看臣妾,就是最大的賀禮了!”我不禁惻然,迎著風隨小太監出門去。

出了宮門,我一時有些發怔——這被貶了的侍妾,該到哪裡去?有冷宮給我住麼?正發傻,那邊八爺府的馬車卻向我靠來。駕車的小廝跳下車來,衝我打了千回道:“格格,王爺說您可先回府,拾掇了東西再回佟家花園。”我信步隨他上了馬車,恍惚地想起了八阿哥。我們倆這十年的恩怨就此了結,他不必再養著一個恥辱,我也不用再看著我的“仇人”。這是彼此的解脫,可是隨著馬車向廉親王府越來越近,我卻越發心焦起來。

府門口冷冷清清,我跳下車向裡面走去——這將是我最後一次踏進門去。一個人影正擋在我面前,我抬頭一看,是八阿哥。他臉上沒有一絲漣漪,抿著嘴看著我。

我舒了口氣,輕鬆笑道:“八爺,舒蕙姐的本事越來越大。這倒是一石二鳥,你們再也不用看著我四處亂晃了。”八阿哥深深看了我一眼,靜靜開口:“在這兒等著。皇上旨意,不容你再進門。”我冷冷一笑,仍是向前走去。他卻將我一攔,仍然只道:“等著。”我見他舉動有異,便停下來站在他身旁,陣陣心焦襲來,我正想找話來說,只聽得奐兒的聲音:“格格!”回頭一看,她帶著兩個抬著衣箱的小廝奔到我面前。

“格格,我跟您回去。”她冷靜地說。

傻奐兒啊!我心中酸澀,可只能笑道:“那怎麼行,你是當孃的人啦,還跟著格格跑?小福芹也罷了,馮才是這府裡的二總管了,讓他也跟著你跑?”奐兒仍堅持道:“格格,您在哪兒,我就在哪兒。”我一陣焦躁,道:“好丫頭,別和我爭。以後你別伺候主子,好好在家享福,不好麼?”奐兒仍是搖頭,竟衝著八阿哥跪下去,道:“王爺,請準我伴著格格。”八阿哥道:“你自去照應兩天便是。”奐兒喜之不盡,笑看向我,自去安置行裝。我無奈地看著她忙活,衝八阿哥道:“何苦再害人離散?”他瞟著我,道:“你我算得上是被害得離散麼?何以用'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