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渡想是想到了什麼,握著他的手問道:「那你這手?」

沈溪臉上浮現起難言的痛苦來:「是我父親為了逼我母親拿出菜譜踩斷的。」

沈暮那會要帶沈溪走,姜弘怕沈朝心軟偷偷把菜譜交給了沈暮,讓沈溪學去,只有踩斷了沈溪的手,徹底斷了沈朝沈家還有其他傳人的念想,菜譜才能交到他手上。

可他千算萬算沒有算到,沈朝會最後會決絕到寧願把菜譜都給燒了都不給他。

這一場拉扯戰,最終以沈暮帶著幾本被燒得面目全非的菜譜和一個斷了手的外甥離開。

而姜弘失去了御膳房的機會,最後只得悻悻然地在京都開了一家酒樓。

他有著一身的好廚藝,為人又很貴攀權附貴,很快姜記酒樓就做得風生水起,凡是到京都的人,無不提起姜記酒樓,大有大慶第一酒樓的架勢。

沈溪此生也沒有別的宏願,就是想開一家同樣的酒樓,要讓沈記的風頭壓過姜記。

可憑藉他左手的手藝,想要去跟聞名京都的姜記手藝比實在是痴心妄想。

沈溪把這些陳年舊事如倒豆子般算盤托出,他再次眼眸熠熠向周渡詢問道:「你說我的手,真的能夠醫治好嗎?」

只有治好了右手他才能與曾經的父親,與那個高高在上的姜記共同抗衡。

周渡俯身親了親他,再次給他回答:「能,有我在,不僅你的手能夠治好,你想辦的事也一定能夠辦成。」

周渡的承諾從來沒有失信過,沈溪很快便相信了他:「我信你。」

周渡揉了揉沈溪腦袋:「信我就好好睡覺,明天一早先找舅舅看一下,在沒有找到能夠醫治你手的大夫前,我們也不能自暴自棄。」

「好。」在周渡的開導下,沈溪逐漸放下了這幾天令他心神難寧的事。

心裡那些害怕的,恐懼的,不甘的一切都像是被人給抵擋住了一般。

一顆心就像是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寧靜,就連心裡那隻唧唧喳喳平時吵鬧個不停的喜鵲也不再吵鬧了,默默地叼著它的珍珠跑回了心房深處的家裡蹲著。

一切都是那麼的美好。

周渡看著說累了靠在他肩膀上人,輕聲說道:「累了,就睡吧。」

「不累。」說了一樁往後,他就再也沒有對周渡可以隱瞞的事了,心一下放鬆了不少,整個人都有些輕飄飄的。

窗外的雨早就停了,只餘下一點春雨過後的寒露,周渡拿著被子往沈溪身上蓋了蓋:「不累也該睡了。」

「哦。」這次的沈溪很聽話,周渡讓他睡他便閉上眼睛準備睡了。

就在周渡以為他睡著的時候,沈溪又睜開了眼,拉著周渡的衣袖,一雙清澈的眼睛裡泛著些好奇:「周渡,你當初把你母親教給官府的時候,是個什麼感受?」

周渡愣了愣,沒想到沈溪突然間會問這個,想了想,淡淡道:「大快人心居多吧。」

更深的是解脫。

「你當時不害怕嗎?」沈溪頓了頓,忐忑道,「畢竟是你的母親。」

沈溪這樣問,周渡就知道他在問什麼了,摟著他,慢慢給他講訴道:「如果我害怕的話,那些無數因她而支離破碎的家庭,無數因她而毀掉人生的人就真是太慘了,所以我不害怕。」

他只是在親眼目睹她被槍-決的時候,整整做了三個月噩夢而已。

「那我也不要害怕,」沈溪緊緊摟著周渡的脖頸,「為了讓外祖父他們泉下有知,為了給小舅舅爭回沈家這口氣,我也不要害怕。」

周渡深深地抱緊他:「不害怕,有我陪著你。」

沈溪聽著周渡身上一下又一下的心跳聲,只覺滿心安心:「周渡,你真好。」

周渡低頭看了看懷中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