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三長聲哨音以後,社員們就跟在隊長雨理後面朝秧田走去,雨芬走在雨理的後面,戴著一頂八成新的寬邊草帽,秀氣的臉上配一雙明亮的核桃眼,嘴裡小聲的哼著樣板戲“紅燈記”中“都有一顆紅亮的心”中的唱詞。雨芬是保仁的大女兒,今年二十二歲,家裡排行老三,因此村人們都叫他三妹子,大前年高中畢業後就哪裡也不去,一直在生產隊裡幹農活,跟雨理是本家,雨理的爺爺和雨芬的爺爺是親兄弟,因此算起來,他倆還是很親的堂兄妹。可近三年來的接觸,總使兩人感到在一起特別講得來,雨理呢,自賣三分大,因此事事處處總象老大哥一樣護著這妹妹,雨芬呢,索性就倚小賣小,時時在雨理面前要甩甩小孩子脾氣,一不稱心就使性子,而平時卻兩人影形相隨,即使幹活也一直在一起。村人

們也已有三三兩兩的風言風語傳出來,說他倆怎麼怎麼的,可他倆卻沒事人似的,繼續我行我素,該調笑的時候還是調笑。隊伍稀稀拉拉的,象一條特長的蚯蚓,在

彎曲的田埂上游動。人群中時不時爆發出一兩聲響亮的笑聲或幾句十分“葷”的笑罵聲。

“大哥,秧板要做得你昨晚開會說的那樣好,有什麼用處呢?”雨芬小聲的對前面的雨理說。

雨理揮了揮壓泥板說“我也弄不清楚,誰知那些大隊幹部和工作隊是怎麼想的?”口氣中流露出明顯的不滿意的情緒。

“賣X日的,狗屁工作隊,都是瞎指揮,把秧田做成他老孃的棺材那樣才合格,繡花也不用那麼細緻。”隊伍中傳出林錫那個大嗓門的叫嚷,“不知是誰的餿主意。”“誰個斷子絕孫的。”

“那人是不吃粥飯的。”“給他一堆屎吃吃。”人群中一片罵娘聲。

罵歸罵,做還得照樣做,這是老大房人特有的淳樸民風。

“兩人一組,築方它。”雨理說完就挽起褲管,下到田裡幹了起來,雨芬也不聲不響地脫掉拖鞋,捲起褲管下

到田裡跟雨理同做一侖秧板。其他人也自覺的排開來,兩人一組,自願組合著開始了建造樣板工程的工作。

“大哥,”雨芬邊築侖邊邊對雨理說,“昨天會後,一轉眼你就不見了,躲到哪裡去了。”“嗯━,我爹急著要我回去揀韭菜。”“怪不得,一幌就不見人影了原來是去搞資本主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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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老是這樣,我也是沒辦法的事,你也知道,

我爹那脾氣。”

“噢,我知道,我知道,你是出了名的孝兒子呀。”

“不說了,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事情倒沒什麼,我想問你後天去不去看電影?”

“哪裡?”

“大眾,《賣花姑娘》,晚上八點二十分開演。”

“我問問我爹,不知後天拿不拿貨色,如不拿,我就陪你去。”

“你呀,”雨芬的嘴撅起來了,“屁大的事還要匯

報這、彙報那的,真是個窩囊廢。”“好,好,好,後天我陪你去,總好了吧。”

兩人一邊說著話,一邊幹活,速度明顯慢了下來,但兩人卻沒發覺。

“喂,兩個人在談戀愛哪,怎麼做不上去了?”林錫高聲喊著,其他人都笑了起來,笑聲在清亮的空氣中特別的脆響。這時,兩人才發現已落下好大一段距離了,急忙加緊追上去。

整個田野裡只留下“噼哩啪啦”的泥板敲擊泥水的聲音,一侖侖平整的秧板在社員們的手下延伸著。水汪汪的板面象是哪一個仙人忘掉的鏡子面。在陽光的反射

下,一閃一閃發著白光。

在遠處的公路上彎進來一群人。慧林眼尖,抬頭間就發現是大隊農技員領著工作組的人朝這邊走來,就故意抬高了音調,尖聲尖氣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