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記鋪子只是個很小的鋪子,在東城的一個不起眼的小巷子裡,外頭也只有一幅半舊的旗子,上頭有兩個大字——“劉記”。僅此一樣標誌,再無其他。

一跨進去,有些昏暗,鋪子裡頭也只有三張桌子,被擦得沒有半點油漬,不像其他小攤子的桌子上,用手一摸,一手油。

鋪子裡並沒有客人,這時候已經過了午飯的時候,自然沒有安靜,阮鈞西伸了個懶腰,挑了個靠裡面的位置,坐了下來,身後的安樂見狀,便撤了嗓子:“劉大娘——”

然後就有一個四十多歲的大娘從內屋走了出來,劉大娘年紀不大,卻有了些許白髮,只是衣裳雖然老舊,卻乾淨整齊,見到是阮鈞西,滿是皺紋的臉蛋便笑開了一朵菊花:“是阮二爺啊,今兒想起到老身這兒吃東西來啦?您要吃什麼?”

“老規矩。”阮鈞西對劉大娘的笑避之不及,忙笑著轉移裡話題:“大娘躲在內屋裡頭做什麼?大白天的也不出來。”

劉大娘便笑道更開心,這阮二爺雖然是大富人家的公子哥兒,不但人長得是極俊俏,而且說話也好,對自己這樣的平頭百姓客客氣氣的,出手更是大方,就是有些害羞,見了自己還不敢看自己。

“二爺,您不曉得,今兒大街上有個小哥在賣青糰子,嘖嘖,那真是極好吃的東西,也不知是怎麼做出來的。老身剛才才買了幾個,想著放著等大郎回來吃,哎,那青糰子,真是好吃。”劉大娘沒甚麼文化,也形容不出有多好吃來,只反覆誇著東西好吃。

劉大娘是寡婦,丈夫很早就去了,只是留下個兒子,孤兒寡母的,劉大娘好不容易將兒子拉扯大,不過兒子也算爭氣,苦讀多年,也中了個秀才,這會兒正念著書,準備科考。若是考上了個舉人,也就不必那樣辛苦了。

阮鈞西點點頭,對劉大娘的口味表示信任,能做出好吃的東西來的人,誇讚的東西也一定不假。

旋即問到:“什麼青糰子?倒是被你說的極妙的樣子。”又想了想,回頭對安樂說:“你去買兩個青糰子來。”

安樂哭喪這臉,這會兒怎麼又要吃起了青糰子?可也不得已,自家主子這會兒正在氣頭上,買還是得買的,話也是不能多說一句的,不然屁股上準礙上一個腳印。

於是他就屁顛屁顛的跑出去買青團。

安樂才走了一會兒,劉大娘就把餛飩麵給端上來了。

熱氣騰騰的一大碗餛飩麵,剛剛撒上的蔥花飄散著誘人的香氣。阮鈞西拿了筷子,在湯汁裡微微攪了攪。

這劉記餛飩麵可是極有名的,至少這東城裡許多人家都愛吃劉大娘的餛飩麵。

大大的一碗餛飩麵,上頭是皮包餡多的大餛飩,下頭是極為勁道的麵條。

要說這劉大娘做的餛飩,餡兒只用豬肉做,加了些許蛋清裹住,不放一點兒蔥菜,甚至沒有薑末,可是卻沒有半絲肉的腥味,反而極其鮮香;加之皮薄如紙,幾乎能看透裡頭粉嫩的肉餡,這樣薄的皮兒卻不會破,這才是高明之處。

餛飩極為小巧,幾乎是一口一個。底下的麵條是劉大娘自己手擀的,白麵裡頭加了些玉米麵,嚼上去更加的勁道。

這餛飩湯也是用豬骨頭熬製的,都是前一晚熬好的,撇去湯上的浮渣和油星,只留下雪白的湯汁。

這樣的湯汁,裡頭再放上了個去了腸泥的蝦仁,可謂是極其鮮美的。再有春日裡新鮮的小青菜,在湯裡微微燙熟,碧綠色的菜葉點綴在裡頭,煞是好看。

阮鈞西舀了一口,將一隻餛飩送進嘴裡,只覺得滿嘴都是餛飩餡兒的鮮美,豬肉的味道被詮釋的恰到好處,餛飩皮則是入口即化,不帶半絲的粘牙。

加上精心熬製的湯汁,鮮而不膩,融合了骨頭湯的肥美和蝦仁的清甜順滑,卻沒有半絲油星,真是極為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