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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思想樂趣,這成了我和森特有的談話方式。
有一次,森送給我一瓶粉紅色的法國LANE香水,後來在網上聊天時他問我用了沒有。我說只噴了一次,非常清香,不像有些香水那樣濃得膩味。他說你喜歡以後再送你。我說不要,這瓶我就不用了,香水擱著看看更有意思。
森:“怎麼呢?”隔著熒屏他感到不解。
我:“時尚是一些漂浮在空中的絢麗碎片,淺薄而速朽,沒有深層含義。但香水卻不一樣,它是頗有意味的。開啟瓶蓋輕輕一聞,它悠悠揚出的清新芳香像一首無字的樂曲,可以充填無數具體的歌詞。”
森:“呵呵,那你就經常開啟聞聞唄。”
我:“我倒寧願它放在那裡,不開啟聞更有意思。”
森:“哦?”
我:“它靜靜地擱在那兒,像處女一樣純淨。它的芳香將逸向哪種女人充滿了無數的可能,高貴的女人、優雅的女人、文靜的女人、活潑的女人、憂鬱的女人、頹廢的女人、低俗的女人……”
森被我的話一激發,順著說:“一旦附在某種女人身上,它就有了屬性,那香氣也就變成高貴的、優雅的、文靜的、活潑的、憂鬱的、頹廢的、低俗的。正像自由的思想可以產生優秀的創意,也會產生荒謬的東西,香水散發出來的芳香也一樣,它可以依附在文雅的女人身上,也會被塗搽在惡俗的女人身上。”
我:“但它沒飄出來之前,裝在瓶子裡是抽象的。我情願靜靜地供養著它,像供養一種信仰。”
森:“把香水當做一種信仰來供養?”
我:“是的。信仰之所以純潔,是因為它未被具體見證;一旦見證了,實現了,也就不叫信仰。”
森:“我明白了。香水的純潔在於它未被啟用,它可以指向金錢,指向*,也可以指向優雅,指向教養;但未被啟用之前它什麼也不是,只是自然界的芳香,純粹而天然。”
我:“是啊。世上有好多東西,一旦見證了,實現了,它就會消亡,像香水一樣隱遁無跡。所以我不用它。”
森:“我以前也送過人香水,可從來沒有這瓶香水送得那麼值,你竟然從它身上引發出這麼美妙的思想。”
我:“我把它擱在電腦邊,經常看看它,參悟它。你看,它把花魂糅進一團液體裡,盛在一個器皿裡,成為自在之物。它的智慧在於它的易變,適應性強,不抵抗,不躁動,盛在什麼樣的瓶子裡就變成什麼形狀,安詳而靜寂。”我進一步展開聯想。
世界從家的視窗湧現(8)
森接著我的想像:“但它的靈魂又是自由的,一旦出了瓶子,它就會飛揚,並在飛揚中自行消亡。”
我:“對。香水給了我兩個終極啟示:自在和自由。這恰恰是人達不到的兩種狀態。人不可能成為無慾無念的自在之物,即使參禪也只是接近那種狀態,而不可能達到真正的自在,若被囚禁則更不安。而人又不願在獲得自由時自行消亡,他還想活得更長,還有所掛戀。”
森:“你這話使我想起薩特的一句話:‘人的實在在自身存在中是受磨難的,因為它向著一個不斷被一個它所是的而又不能是的整體不斷糾纏,因為它恰恰不能達到自在,如果它不像自為那樣自行消失的話。它從本質上講是一種痛苦意識,是不可能超越的痛苦狀態。’能活時不能平靜地活,臨死時不願甘心地死,正是無法達到自在又無法真正自由,使人的內心充滿了躁動不安,於是生出嫉妒、憎恨、慾念、渴望,於是這個世界充滿糾紛、戰爭和虛假的和平。”
我:“香水是有靈魂的,它的靈魂就是它的香味。風過留香,空靈、幽寂,富有禪味……”
見了許多次面,都是在晚上。有一天森說要看看白天的我是怎麼樣的,他約我去逛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