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林奕,是你……&rdo;煙霧瀰漫中白芩如的聲音。

林奕的一顆心終於徹底的放下了,一時竟似有些虛脫的感覺。

她將門完全開啟,等煙霧漸漸散盡了。

白芩如坐在桌前,四周的桌上地上密密麻麻的散落著菸蒂和菸灰,幾乎有些可怕。他的樣子更是憔悴得可怕。

&ldo;對不起,我……&rdo;

林奕走上前去,伸身攀住他的肩,灼灼發亮的眼睛直盯著他的眼睛,&ldo;你聽好,還記得我們相見的頭一個晚上麼?你把我從街上攙到你家,給我冷敷腳踝,那時其實我就已經知道,我絕不可能再遇到一個這樣對我的人了。我們舞女本來就是最賤的行當,人命不值一根草,若是你不要我,我現在就死也沒什麼值得留戀的。你……你知道你今天嚇死我了……&rdo;最後一句話,林奕忽然哭了出來,伏在他肩頭上啜泣失聲。

&ldo;我記得我小時候唯一一次進廟裡抽籤,就抽了支上上籤,解簽的和尚說這簽是先苦後甜,命中定逢貴人,一定就應在你身上。如果你命裡不好,正好拿我的福氣沖抵,我們就是天生一對……&rdo;林奕笑中含噎的說道。

白芩如似還要說什麼,卻又終究嚥了回去。林奕聽到了他平靜的聲音,從昨晚的談話以後,終於又一次感覺到了半年前深夜的大街上他帶給她的那種來自男人的安定感。

&ldo;如果你不怕,我也沒什麼好怕的。&rdo;

他又平靜的補充了一句,&ldo;如果你出什麼事,我也跟你一起走。&rdo;

遇上火車晚點,日落時分才到上海車站,再一路顛簸進城,重新回到半年前從那裡逃走的石庫門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好一陣了。剛下過雨,潮涼的夜風一陣陣穿過弄堂,直透入肌膚,單薄的衣衫就跟不存在似的。白芩如摟緊林奕的肩,一面伸手掏著鑰匙。回去洗個熱水澡,美美睡上一覺,明天還有許多事情要做。&ldo;你看。&rdo;林奕忽然說道。白芩如抬起頭,他的那間房裡有燈光。白芩如鬆開林奕,快步走上前去。

&ldo;你半年都沒回來了,房子還要給你留著啊,萬一你死外頭了呢?&rdo;

&ldo;房租我是交到年底的。&rdo;

&ldo;我還等你到年底啊,年底你不回來我房子租給誰去?你不用講了,反正房子我已經租出去了,要鬧要退房錢明早找我先生來要,今晚反正是住不了了。&rdo;

白芩如強壓住怒火,平靜說道,&ldo;這事我們先不理論,你這裡還有其他的空房嗎?總得讓我和我太太先歇一宿。&rdo;

&ldo;房間沒有,都租出去了。&rdo;一聲冰冷的關門聲。

林奕走上來,攀住白芩如的胳膊。白芩如勉強吐出口氣,握住她已經凍得冰冷的手。

穿堂風夾著零星的雨點,冷得刺骨。

從電車上下來時,他們便已身無分文了。

牆頭白得扎眼的路燈映著地面上坑窪不平的積水,幾隻還沒凍死的飛蟲在燈下瑟瑟的旋著。

又是一陣風吹來,林奕不由縮著身子緊貼到白芩如身上。

白芩如借著燈光看了看錶,林奕也湊了過去,八點不到。

難道他們就要在這街頭凍一宿麼。

白芩如終於微微嘆了口氣,&ldo;這也是天意吧。&rdo;他苦笑著說道。

&ldo;天意?&rdo;

&ldo;回我家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