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爾淑美,永保受之。可字曰清成。”

援筆蘸墨寫下“清成”兩個筆力遒勁的大字,沈介眉感慨地微微一嘆,將筆擲下。這個字並非她所擬定,雖說意蘊悠遠曠達,但畢竟少了女孩的嬌柔。賓客們不免左右交頭接耳一番,嗡嗡聲如浪花般在殿中擴散,忽然又銷聲匿跡成極度的安靜。

沈介眉親自將侄女引到主位座前。嘉音隨即在席上再次安靜跪下,準備聆聽父母教誨。

望著盛裝鳳冠盈盈拜下的小女兒,夫妻二人均是一時無言。誰能想到當年的悽風冷雨,終成今朝花團錦簇?皇帝目光尤為深思。幼女神情相貌性格均肖其母,他雖不喜前妻,可對女兒畢竟不同。神色又溫和了些,他輕咳一聲,仍是端著威嚴淡淡道:“事親以孝,接下以慈。和柔正順,恭儉謙儀。不溢不驕,毋詖毋欺。古訓是式,爾其守之。”

嘉音垂著眼眸長跪於地,薔薇般的臉頰微微泛起粉色,守禮的沒有抬頭。雖說君父教導女兒的嘉辭,由皇帝說來沒有不當之處,沈斯曄還是遠遠看見了母親眼底一絲不以為然。謝皇后目不轉睛的凝視著女兒,心下百感交集,面上似悲似喜,終究不捨女兒久跪,緩緩言道:“只願我女一生平安喜樂,萬事隨心。”

她這一語出來,滿堂賓客皆驚。但人家是親孃,這時說什麼外人都管不著。嘉音聞言不由一笑,俏皮神色在臉上一閃即逝,正容下拜道:“兒雖不敏,敢不祗承!”

至此,承華公主及笄禮成。

77如此夜

當晚便有盛大宴會舉行,以向一眾觀禮嘉賓致謝。

紫宸殿大廳燈燭輝煌,又是長安宮最繁盛富貴的一間殿堂,榮華光景美不勝收,衣香鬢影之間觥籌交錯,氣氛比起白天的尷尬要好了太多。宴會雖隆重但簡短,隨即舞會在樓下大廳裡開始。悠揚樂聲裡,本來端著酒杯談笑的一眾客人漸漸聚攏到殿中。

沈斯曄與人寒暄幾句,倒是遇到不少熟人,被拉住打趣了好一會;遠遠看見蘇慕容正倚在柱子上與某位小美人談笑風生,不由哼了一聲。這要是被嘉音看見了就有蘇慕容受的了。沈斯曄知道妹妹的小心思,雖然不怎麼贊同,卻也只當那是小女孩的痴心,並不去如何阻攔;可是這是妹妹的生日,那混蛋就不能忍著些?他冷哼一聲正要拔腳過去攪局,忽然有人在他肩上拍了拍,溫和的聲音即使在嘈雜裡也聽得清楚。

“殿下。”

沈斯曄連忙回頭。看清對方時,他微怔了一瞬間:“鍾……叔叔?”

彷彿並不驚訝於他的反應,來人微微苦笑道:“怎麼?我這才退休幾個月,就老到你都認不出來了麼。”

“怎麼會。”定下心,沈斯曄微笑起來。他覺得自己的心情忽然變好了。“鍾叔叔可比我舅舅要矍鑠多了,說起來,舅舅和姨夫都比您還要年輕。不過我一直以為您還在廬州軍事學院,怎麼會有時間回來?學校那邊不忙了?”

“不如在內閣忙,也差不多。但這是嘉嘉的生日,再怎麼我也要回來參加的……”彷彿聽出了他的親近和信賴之意,鍾霖看向比自己還要高一點的青年,飽經滄桑的目光裡盡是感嘆。“一晃眼,連你都這麼大了。怎麼?還在唸書?”

“……是。”沈斯曄苦笑著摸了摸鼻子:“晚生無能。子恆弟近況怎樣?”

言及自己的兒子,鍾霖揚了揚眉毛。“那小子比不得你出息,現在在空軍混。怎麼?”

“上個月我還收到子恆給我寫的郵件,問我幾個問題。”沈斯曄不由一笑。“很……有意思。子恆都是最年輕的一批戰機駕駛員了,鍾叔叔還是這麼嚴厲啊。”

他卻沒有得到立即的回答。怔了怔,沈斯曄順著鍾霖的目光看向大廳右側。謝皇后正在那裡與人談笑,燈光下的側影依舊高貴美好。他心裡不由微嘆一聲,恪守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