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會成為一顆炸彈。”

冰心晚年回憶周作人:“我在燕大末一年,1923年曾上過他的課,他很木訥,不像他的文章那麼灑脫,上課時開啟書包,也不看學生,小心地講他的,不像別的老師,和學生至少對看一眼。我的畢業論文《論元代的戲曲》,是請他當導師的,我寫完交給他看,他改也沒改,就透過了。”

冰心曾經回憶:“我二十歲開始寫作,那時還在上學,怕人家說我寫文章,就起了個筆名。我的原名叫謝婉瑩,婉是排行,冰與瑩也有一點關連。記得當時周作人先生是我的老師,他不知道我已開始發表作品,上課時還拿我的文章來教我們!”

周作人學問很深,但講起課來卻很不善言辭,一口很不好懂的浙江口音,走上臺後常常有點手足無措,許久才站定,然後把兩手分別插入棉袍兜兒裡才慢慢講吓去。同學形容他講課如拜倫所描寫的波桑教授:“他講起希臘文來,活像個斯巴達的醉鬼,吞吞吐吐,且說且噎。”

周作人應邀為清華文學社講演《日本的小詩》事,在梁實秋的回憶道:“到了約定的那一天,他僕僕風塵的到了清華園。講題是《日本的小詩》,他坐在講壇之上,低頭伏案照著稿子宣讀,而聲音細小,坐第一排的人也聽不清楚,事後我知道他平常上課也是如此。一個人只要有真實學問,不善言辭也不妨事,依然受人敬仰,豈明先生便是一個例項。我後來看到他的講稿發表,才明白他講的原是松尾芭蕉等等的俳句。”

梁實秋的另一文《憶周作人先生》裡也記錄了這次演講:“由於周先生語聲過低,鄉音太重,聽眾不易瞭解,講演不算成功。幸而他有講稿,隨即發表。”

柳存仁考入北大後,曾去旁聽周作人講課,柳回憶:“他不是那種大聲疾呼長於雄辯的任務,開口之事娓娓清談罷,就是說話的聲音也不特別響亮,所以四五排以後的聽眾就有點吃力。第一堂課聽畢,往往五六十人就一窩蜂似的散了,到了第二回上課,剩下的就是真正選習的20餘人罷了。”

謝興堯回憶,北大曾請日本學者原田淑人講考古學,由周作人進行翻譯。周聲音很細,說話很慢,好像很吃力的樣子,翻譯了兩三次就換成錢稻蓀翻譯,錢的聲音清楚明亮,學生們很是滿意。

【逸事】

周作人小時候和妹妹端姑(按:端姑1887年生,次年因天花夭逝,未滿週歲)睡在一起。一次,周覺得她腳上大拇指,圓圓的,短短的,很是可愛,便情不自禁地咬了一口。妹妹大聲哭起來,大人急忙趕來,才知道是周作人的惡作劇。

周作人少時在杭州花牌樓陪伴入獄的祖父時,遇到許多煩惱的事,其一就是被臭蟲咬,既痛又癢,身上還要起紅腫的疙瘩。周作人天天在床上找,尤其是帳子的四角和兩扇的縫合處,他把一隻盛了涼水的臉盆放在地上,用手將臭蟲撥到裡面,水面一會兒就浮滿了那令人討厭的傢伙。另一件事就是捱餓。當時周作人十二三歲,正是生長的時候,每天的一頓稀飯和兩頓乾飯實在不夠吃,除了每天下午定例的一回一條糕乾,別的點心是沒有的。周作人回憶道:“沒有別的辦法,我就來偷冷飯吃,獨自到灶頭,從掛著的飯籃內揀大塊的飯直往嘴裡送,這淡飯的滋味簡直無物可比,可以說是一生吃過的東西里的最美味吧。”

周作人祖父的妾潘姨太是北京人,喜歡京劇。周作人和她一起住在花牌樓時,她有時不知從哪裡弄來《二進宮》這樣的石印戲本,她不會寫字,周作人便幫她描一本,自己也按上面的小字抄一本。潘姨太當時剛過三十歲,卻要陪著一個在監獄裡的老頭虛耗青春,年少的周作人心裡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