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際,杜士儀不以為忤,反而氣定神閒地說道:“陛下此次遣了驃騎大將軍,虢國公楊大將軍前來巡邊。楊大將軍曾經在嶺南等地平叛平亂,功勞赫赫,素來嫉惡如仇,爾等不用擔心罪魁禍首會逍遙法外!”

隴右之地多豪俊,這麼多年來曾經在這兒立下戰功的將軍多了去了,故而楊思勖在兩京興許名頭更大,在這兒卻遠遠及不上已故的郭知運。故而,眼看人們帶著幾許疑慮和嘆息漸漸散去,杜士儀也有些無奈。他倒是想把牛仙童就地斬立決,給受害者一個交待,可是,楊思勖都已經來了,而且擺明了要把牛仙童拎回去讓震怒不已的天子親自處置,他就不能太過逼人太甚了。

好歹一口氣殺了郭英乂和十幾個禁卒,已經足可平一時民憤了!

等到楊思勖在隴右所屬邊境四州一圈轉回來,已經是半個月之後的事了。他仍然不管牛仙童,又馬不停蹄地去了河西涼州,在親自檢視倉廩和甲仗庫之後,又閱軍巡邊,再次風塵僕僕回到鄯州都督府時,他卻絕口不提此行究竟是滿意還是不滿意,把牛仙童提了出來就打算回程。只不過,在發現牛仙童雖說消瘦驚恐,人卻還是囫圇完好的時候,他在臨走之際忍不住對杜士儀打趣了一句。

“你到底大度,換成是我,非得在這狗鼠輩身上戳出幾個洞來!”

我怎麼能和你這位以打仗殺人冷酷無情的大將相比?小不忍則亂大謀,何必給人看那氣急敗壞的樣子?

杜士儀只能但笑不語,揖別了楊思勖後,他帶著文武百官回到鄯州都督府,果然得到了吐蕃那邊近日以來一直在提高防範的訊息。儘管吐蕃細作未必無孔不入,但連日以來河隴的這一場風波實在是鬧得很不小,總會讓那邊得知內情。即便知道這場仗未必打得起來,可在大唐這邊各軍鎮增兵防戍嚴明的情況下,吐蕃那邊也決計不會放鬆警惕。而這種情況有利無害,長久的太平會讓邊疆兵馬失去警惕性,如今這種對峙的情形並不壞。

可這一次的驚險,他一定要汲取教訓!不是每一次都能洞察到某些細節,由是挽回危險局面!

當楊思勖千里迢迢押解了牛仙童回到洛陽的時候,已經是十月末了。

這時節北地的天氣已經寒冷了下來,高力士親自在洛陽宮外迎接他時,少不得連道辛苦。楊思勖看也不看萎靡不振面如土色的牛仙童一眼,哂然笑道:“不辛苦,這一趟河隴跑下來,大家就能放心了。所見所聞不虛此行,牛仙客杜君禮這河西隴右二節度,行事固然不同,可相同的便是穩如泰山。”

“穩當就好,安西那邊傳來了緊急軍情,突騎施又不太平了,竟然再次發兵攻打北庭和安西。”

說到這事,高力士一面擺手吩咐跟著的人把牛仙童押解下去,一面請了楊思勖同行,低聲解說了各種原委,最後嘆道:“大家已經後悔了,當初就不該把碎葉鎮給了突騎施,以至於這些喂不熟的狼崽子無時不刻都在虎視眈眈,只想從咱們大唐身上啃下一塊肉來!所以,杜君禮這次也不是沒招人埋怨。甚至有人說,將錯就錯打了吐蕃,拿下鹽泉橋,豈不是更好?”

“嘿,如果不是郭英乂給牛仙童出的主意,而且挑唆了鎮西軍中不少軍將,結果反而被杜君禮識破,這事情也許還能將錯就錯。既然杜君禮都和牛仙客聯名上書了,再提什麼將錯就錯,簡直是蠢話。事關邊疆軍馬調派,再加上郭英乂已經不是第一回這般狂妄大膽了,陛下寧可先把吐蕃放在一邊,也決計容不得如此滑胥鼠輩!”楊思勖跟了李隆基這麼多年,對於這位天子的秉性可謂瞭若指掌,果然,高力士也輕輕點了點頭。

“若牛仙童只是想挑起邊釁,給自己撈點出彩的功勞也就算了,可誰讓他竟然還勾結郭英乂這逃犯?陛下對郭家人在隴右的橫行早已是深惡痛絕,這次更是氣得七竅生煙,故而那幾個說話隱晦的御史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