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在街角巷口聽到的傳聞告訴他。

老皇帝發喪,新皇帝登基,整個京都都處於忙碌的階段,小孩兒將場面形容得繪聲繪色,使他忍不住發笑。

從小孩的嘴中,他也隱隱的聽說了原太子奉儀被封了貴妃,不過,這也是皇權官宦裡的故事了,和他這樣的小老百姓,也沒有什麼關係,倒是郭管家,知道了小姐沒有死,很是高興了一陣。

所有的時間都在一刻不停的往前走,沒有誰會在原地,也沒有人來得及顧及一個死在邊疆的將軍。

七月以後,棺槨裡的屍體開始腐爛發臭,郭管家覺得不能再等聖旨了,就自己決定給他下葬。

他想了一會兒,決定把申屠衍葬在書樓的後面,杜太傅的旁邊,那書樓後面已經了大大小小几座墳了,這宅子的第一個主人,第二個主人,都葬在這裡,到了那一天,他這個老頭子也會埋在這裡。

他甚至事先掘好了幾座墳,等到時候到了,往裡面一躺,也倒省事。

他記得將申屠衍下葬的那一日,天氣有些悶,除此之外,是頂普通的一天,他甚至沒有選過黃道吉日。

他拜過杜太傅,告訴他又有一個人要和他作陪,那是一個作風很正派的將軍,希望他不要生氣,說完這些,才慢慢將骨灰罈子放到棺材裡。

他慢慢的合上蓋子,卻聽見急促的腳步聲。

他回過頭去,鍾簷站在那個地方,粗粗的喘氣——他終於肯過來,願意來看他一眼。

他看見鍾簷緩緩朝棺木走過來,他以為他是來祭拜將軍的,只見他緩緩蹲下,卻一把將那個骨灰盒子抱在懷裡。

“表少爺,你這是……”郭管家面色大變,不知道他要幹什麼。

鍾簷卻把骨灰盒子抱得死緊,生怕別人搶去似的。

許久才抬頭,他咬了咬嘴唇,鄭重的說,“郭伯,我想帶他回家去。”

郭管家眼中酸澀,點了點頭,說,“好,你們回家去。”

作者有話要說:暫時還甜不起來,可能還要等幾章

☆、第九支傘骨·起(下)

鍾簷果真帶了申屠衍的骨灰回了雲宣。

七月是旱月;除了幾次來去匆匆的雷陣雨之外就再也沒有什麼雨水,日頭每一日都大喇喇的掛著,明晃晃的礙眼。

生活終究沒有什麼改變,不過是換了一個皇帝;又不是改朝換代,只不過懷昭帝與武肅帝不同,手段更加柔和,這樣的政策在亂世固然不能夠維持大局,可是卻有利於休養生息。

亂世生意不好做;鍾簷的鋪子也是門可羅雀;只每一日坐在自家的門檻上與人喝茶胡侃;東家西家;沒個邊際。

聽著朱寡婦說,便是她那圓滾滾的表妹也在上一月終於出閣,嫁的是張屠夫家那癆病秧子的小兒子,雖然是皮球配瘦乾子,很不好看,可把他們家的人歡喜了個好歹,成日裡掛在嘴邊,彷彿他們家女兒嫁的是皇帝老子。

“鍾師傅啊,可幸虧當初你看不上,這不,緣分到了,擋都擋不住。”

鍾簷聽的無趣,撇撇嘴,“著實是好大一場緣分,對了,他們家的大門聽說前幾天給挪寬了三寸,就是為了迎接這一份緣分,一點不落的吸進去吧。”

這雲宣城裡誰不知道那門的改造,是因為又一次新媳婦進門給卡住了,朱寡婦臉一黑,眉頭一揚,“不說這個了,你不是去接新媳婦回來嗎,怎麼不見人?”

鍾簷不說話,怔怔的出神,好久,才望了一眼朱寡婦,朱寡婦被他這一眼看得慌了,馬上說,“那啥,好像要下雨呢,我回家收衣服。”

鍾簷笑了笑,日子還是這麼過,京中局勢怎麼變,邊塞又會有什麼故事,都不是他的故事了,即使在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之後,所有的人都已經有了自己的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