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肌自是生來瘦,

那更分飛雨下愁,

別離情苦思悠悠,何日休,似水向東流——

她們竟是為沈勝衣步煙飛兩人而歌,為步煙飛沈勝衣兩人而舞。

沈勝衣心中不禁一陣愴然,一轉念,倏地又大笑。

“逝水東流不復返,沈郎有日再回頭。”

那十二個女孩子相顧一笑,轉調,又唱——苦相思沈郎消瘦不勝衣——“消瘦未必相思苦,沈郎還名沈勝衣!”沈勝衣大步而入,笑聲更亮,語聲更響。“你們就算將衣裳全都脫下,加在我身上,我一樣勝任得來。”

那十二個女孩子不由得都紅了臉,兩旁迴避。

相思夫人的歌聲這下子也就在燈光中繚繞,大堂中飄揚——別情無限,新愁怎消遣,沒奈何分恩愛,忍教人輕拆散,一寸柔腸,雨下哀相縈絆,去則終須去,見也何曾見,只怕燈下佳期難上難,枕上相思山外山……

這也是為沈勝衣步煙飛兩人而歌。

這歌聲更動人。

沈勝衣心中又是一陣愴然。

這一陣愴然更深。

相思夫人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沈勝衣面上,一直注意著沈勝衣面上的表情變化。

歌聲一停下,她就問:“你難過?”

沈勝衣沒有回答。

相思夫人一笑又說:“這你就應該早去早回。”

沈勝衣淡笑。“我這就去。”

“車馬正整裝待發。”

“我沒有什麼需要收拾。”

“且待這一席酒萊過後。”

“嗯。”

“這一席酒萊我意思本來是準備給你洗塵,但現在卻是餞別的意思了。”

“一舉兩得,未嘗不好。”

“我也想多留你幾天。”

沈勝衣道:“只可惜我連一刻也再耽不下去了。”

“你這種心情我也明白,所以我也不再留你。”

沈勝衣淡淡坐下。

兩個女子隨即給他送上了香巾,斟下了美酒。

相思夫人卻還有說話:“車馬將會送到大名府城,之後就會停留在那兒等你到事情完全解決,接載你回這裡為止。”

“嗯。”

“到了有情山莊後,自會有人跟你聯絡。”

“那個人我認識不認識?”

“不認識!”

“這我如何分辨得出對方到底是敵是友?”

“所以你要記好那兩句歌詞。”

“哪兩句?”

“那是:燈下佳期難上難,枕上相思山外山。”

沈勝衣一怔,忽然問:“那個人是男是女?”

“是女的,就叫做小翠,有情山莊的四大總管都是女人。”

“小翠是有情山莊的四大總管之一?”

“是。”

“這倒好,如果是男人,那兩句暗語最好還是改過別的,兩個男人那麼對話,實在很容易引起誤會,我不想引起任何誤會,尤其是那種誤會。”

金獅一旁不由得失笑。“沈大俠不想也是一個妙人!”

“哦?”

相思夫人再一聲叮嚀:“那兩句暗語沈大俠可不要忘掉。”

“我怎會忘掉?”沈勝衣一聲輕嘆,曼聲輕吟:“燈下佳期難上難,枕上相思山外山……”

山外有山。

一山比一山的秋意更濃。

撲翠色秋山如靛,湧寒波秋水連天,西風黃葉滿秋川。

秋喚起天邊雁,秋折盡水中蓮,秋添出階下蘇,越北,秋越蕭瑟。

沈勝衣披著無邊蕭瑟,越過了一重山川又一重山川。

十二日後的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