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氏的饅頭就不好賣,加上許懷安每到冬天就病,咳嗽的厲害,不能去學堂教書許家的日子就不好過,全仗著杜大壯的接濟才能熬過去。

許懷安看著女兒瑩潤的小臉,嘆了口氣,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可若不是因為自己沒用,女兒何至於這麼早慧,才六歲就要為家裡生計謀劃?

杜大壯聽了呵呵笑道:“好,我外甥女能幹又聰明,做得了辣醬先給舅舅嚐嚐,若真是好吃,舅舅幫你介紹給那些朋友,讓他們都嚐嚐。”

貞娘眼睛一下子亮了,璀璨的如同夜晚的星子,眉宇間神采飛揚,映得這屋子似乎都亮堂了起來。

“那一言為定,舅舅。”

杜石頭看了她稚嫩的小臉上瞬間升騰起的興奮和強大的自信,筷子頓在了半空,不知為什麼覺得心情似乎也跟著愉悅起來,對貞娘這辣醬充滿了期待。

番椒曬了幾天之後就全都起了皺,幹了,貞娘拿了剪子將晾乾的番椒一個個的剪成碎末,劉家的翠姐隔著籬笆見了覺著有趣,也拎著剪刀過來幫忙,倆人對著坐在小杌子上,邊聊天邊剪番椒。純哥兒被貞娘使了剝蒜,也拿了小盆坐在門檻上,不情不願的剝蒜。

翠姐見純哥兒噘著小嘴嘟嘟囔囔的就笑:“你家純哥兒不樂意幹就讓他一邊玩去唄,那麼點活一會咱倆自己弄就得了唄。”

貞娘看了弟弟一眼,笑道:“你不知道,他可淘了,一個不留神就不知道鑽哪去了,我才不是為了讓他幹活,主要是讓他老實的待會,你不知道昨兒我讓他給我舀點水,他貪玩,非要上了缸沿上,差點跌到水缸裡頭,把我嚇得呀,我娘回來好好的揍了他一頓,不然你以為他會這麼聽話?”

“那水缸可不是鬧著玩的,真要是出了事,可多嚇人呢?”翠姐又神神秘秘的道:“我娘今兒領了我大哥相親去了,也不知道咋樣了?”

“相親?誰家的啊?”劉家大兒子劉大虎今年都十八歲了,按說早該議親了,可劉大虎雖長的膀大腰圓,人卻靦腆,見了姑娘就不說話,臉紅的像紅布,手都不知道擺哪好,相了幾個姑娘,都因為姑娘嫌他不說話,怕是個結巴子,不願意告吹了。劉二虎定親都兩年了,就因為哥哥的婚事不成一直不能成親,劉大娘急的不得了,鎮上的媒婆都找遍了,只為給兒子求門親事。

“說是鎮西頭開茶館的李家姑娘。聽說也十八了,先頭定過親,那男方家有了功名,就找藉口說女方行為不端退了親,李家姑娘因此耽擱了婚事,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李家就這麼一個閨女,也急的不行,可這名聲的事是大事啊,很多人家都不樂意,我娘先頭也不樂意,那喬媒婆好說歹說的,我娘又託了人去打聽了,說李家這姑娘為人最是端莊溫柔,模樣性格都好,就是因為有次去廟上進了香,被兩個地痞盯上了,出言調戲了幾句,那男方家就找到這麼個藉口跟她退了親事,另聘了方典史家的小姐,說起來這李家姑娘也是可憐人,我娘這才動了心思,領了我哥去相看的。”翠姐得了這樣的秘聞,十分得意,行雲流水般跟貞娘詳盡的說了來龍去脈。

貞娘眸色微暗,抿抿嘴,這樣的事不算稀奇,“貴易友,富易妻。”她在林家在王府裡聽的多了,便是丫鬟和小廝裡也有那想攀高枝的,棄了原本相好的姑娘,去攀那一等丫鬟的,只為在主母面前博個好前程。只是這男方家也缺德了些,為了退親竟想出這樣的藉口,生生毀了姑娘的名聲,此後這姑娘便是再嫁也很難找到如意的人家了,也有相似情況的姑娘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自盡或是出家的,名聲對女孩來說比命都重要,怎麼能為了自家的前途就生生毀了人家的名聲,可見這男方家也是自私自利,涼薄寡恩之徒,沒有嫁進去,未嘗不是幸運。

貞娘嘆了口氣:“若相看成了,這李家姑娘就是你嫂子了,你要 好好待她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