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層等電梯。若是按照以往的習慣,他多半是取道樓梯一氣兒爬上去當做鍛鍊身體,但是那會兒卻鬼使神差的跟著前面幾人一同跨入電梯間。他前腳才邁進去,就聽見後面有人小跑著過來,嘴裡輕言細語:“麻煩您請等一下。”

他伸手按住即將合上的門,回頭瞧了眼,見到了李初夏。

她似乎變了些,以前清湯掛麵的長髮如今燙成蓬鬆微卷,尚有幾分新婚少婦的喜慶模樣。

李初夏看見他不覺微微一愣,似乎躊躇了數秒,之後步入電梯,一言不發。

電梯才到達二樓,身後的閒雜人等偏生都行將出去,狹小的密室裡只剩兩人。

沒人不覺得尷尬。

陸程禹想了想,仍是想:“恭喜你。”

李初夏沒說話,半晌才淡淡笑道:“恭喜我什麼?”

說話的當口電梯停了,誰也不做聲,兩人一起抬頭看門上方的橙黃數字,橙色光點不再移動,在“4”上面停滯許久,頭頂燈光忽然閃爍,緊接著陷入一片漆黑,電梯往下晃了晃。李初夏驚叫一聲,就聽見陸程禹說:“站臺票到牆邊去,抓緊扶杆。”他迅速把每一層樓的按鍵都按下。而後又道:“運氣太好,第二次遇到這種停電的事了。”

警鈴和應急電話均不起作用,黑暗中,電梯裡異常安靜。李初夏心裡撲通亂跳。陸程禹掏出手機看了看,竟然還有訊號。於是給外面的同事打過去,電梯裡有了幾絲光亮,照著身上的白大褂,兩人像是被罩了層朦朧的影子。

陸程禹站在門邊,講完電話仍是將手機按亮了,螢幕衝著外面,李初夏看見亮光,情緒也略微平復了些。陸程禹看向她:“別擔心,他們已經讓人過來了。”

她“嗯”了一聲,大著膽子向著光源挪過去,終於在他身後站定,起初仍是扶著欄杆,過了一會兒電梯好像又有一次輕微的晃動,她想也沒想就抬手抓住了眼前男人的臂膀。

陸程禹似乎沒動,既沒抽回手,也不曾更進一步,他一句話也沒說。

略等了一會兒,兩人聽到外間的腳步聲紛至沓來,有人衝他們大聲喊:“電梯停電了,我們已經讓人過來搶修,裡面一共有幾個人?”

“兩個。”陸程禹問,“要多久修好?”

那人說:“具體不清楚,旁邊修房子把變壓器掘壞了。你們裡面的人要注意安全,不要亂掰門,不要自己出來。”

陸程禹說:“兄弟,我們要是能自己出來,早出來了。”

那人想明白先前的說辭有些問題,不由跟著笑了一聲。

聽這兩人說得輕鬆,李初夏的心放下一半,現在又模模糊糊的希望,時間過慢一點才好。她腕上帶了塊浪琴手錶,此刻,秒針滴答滴答走過的聲響竟如震耳欲聾一般,她不自覺的低頭看錶,看得有些費勁,不太清楚。

陸程禹瞅了眼手機告訴她時間,兩人接著話茬隨意聊了幾句,無非是工作相關。不知不覺中她手裡空出來,他不著痕跡的稍稍往一旁站了站,李初夏回過神,腦袋裡轟的一下,頓時默不作聲。

眼前的光亮消失,陸程禹又去按手機,仍是漆黑一片。電池已經耗空,兩人立在黑暗裡,身邊只有對方輕輕地呼吸聲,不知過了多久,才聽見外面的人喊:“裡面的人注意,現在我們先試著把門撬開。”然後就是器械撞在地上乒乓作響,不多時那聲音來到門前。又是一陣響動過後,門從中間被人慢慢拉開,明晃晃的光線從夾縫裡一點一點費力鑽進來。

趁著光明驅逐所有黑暗之前,李初夏忽然低聲問了句:“如果上次我沒提出分手,我們能走到最後嗎?”

話音剛落,電梯門被哐啷一聲使勁撬開,外間眾人甩掉手中的器械,一陣紛擾的埋怨歡呼或者感慨。

在各種嘈雜的聲響裡,她聽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