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道他、他說……”

“他說,他不是在自言自語。而是在和月華城主月下對飲。”

“一、一邊說,一般還擺弄他手上那個便宜絲帶。”

“……”

“……”

“燕止他,該不是真的荼毒至深,被那個月華城主給勾去魂兒、不能自拔,開始酗酒傷懷了吧?”

“……”

宣蘿蕤聞言,一把握住師遠廖雙手,一臉真誠。

“遠廖,你記得,”她道,“以後再有這種場面,你一定要記得要叫我過去圍觀才行。”

“你不能一個人吃獨食啊!”

兩人在那邊一通鬼扯。這邊,何常祺與趙紅藥默默無奈對視一眼。

那日燕王喝多了,但並沒有醉。師遠廖走後不久,趙紅藥去陪他喝,一會兒何常祺也去了。

三人對飲,燕王舉杯,手腕上金色絲帶在月下沾染著皎潔流光。

喝了半晌,燕止道:“……兵書雲,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因而,即便是月華城主那般百戰百勝,亦知曉天下最厲害的兵法,始終不過……

“不戰而屈人之兵。”

明月落入酒杯,趙紅藥與和何常祺互看一眼,長嘆一聲。雙雙舉杯噸噸噸,也把悶酒給喝了。

呵呵。

哪來的什麼相思入骨的純情故事喲!

信不信燕王手上那條金色絲帶,才不是什麼情絲難斷,而是一條

() 時時刻刻明晃晃的警告提醒。

提醒在這世上,西涼要警惕的真正敵人究竟是誰。收拾完北幽真正要面對的是誰!

燕王毛躁?

當然毛躁!遠不是從這幾天才開始毛躁的,是從北幽宣戰的第一天,從西涼踏入北幽的第一天,他就心情很不好,非常不好!!!

上哪兒好去。

西涼是倒黴成什麼樣,才會遇到北幽這種拎不清的對手。然而北幽低估南越,西涼可不敢低估。如今天下大亂,勢力割據,看似南越在這一群亂蠱中從不顯山露水。

但實際上呢?

實際上西涼打不過的敵人,從南到北,算來算去,不就只有那一個!

如今到好,西涼深陷與北幽作戰泥潭,看似攻城略地一片大好馬上就要吞併北幽,實際上有什麼用?哪怕速戰速決,該被消耗的還不是時時刻刻被消耗,而真正的敵人遠在南邊,毛都沒摸到!

這實在是。

燕王能不毛躁嗎?

一邊打著北幽,一邊還不知此刻杳無音信的月華城主,正在背後偷偷摸摸搓什麼黃雀在後的大招。南越甚至都沒有在出兵,就躲在那裡贏麻。

還始終想不到破局之法,煩都煩死了真是的!

誰心情能好?

……

松陵江畔。

慕廣寒沿著占卜的方向,今日也在繼續北上。卻怎奈前面道路山崩被封,只能無奈折返。

好容易向山中砍柴老伯打聽到了另一條深山老林中的崎嶇小路,卻又偏在人跡罕至處迷了路。正發愁,下面山谷走過一隊鬼鬼祟祟、形跡可疑的北幽兵。

“……”

慕廣寒倒也沒想存心刺探什麼情報。

偷偷尾隨這群北幽兵,不過是想跟著他們走出這有點繞人的山林。卻萬沒想到,一路跟到西渡口岸,朦朧月下,冰凍的松陵江邊峽谷裡,北幽堆積如山的油帆布下面藏著的……竟是大量裝備精良的戰船!

“……”

慕廣寒恍然大悟。

北幽軍這點子,倒是聞所未聞的厲害了——

西涼鐵騎,平原山川所向無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