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道:“什麼十個一百人,明明是一千人都不會說,這蠻子只怕都不知道天底下有比一百更大的數吧!”

一旁人迎合道:“正是,我看這蠻子只怕也就在咱們面前穿衣直立,在家裡恐怕還是光著屁股地上爬吧!連話都不會說,還想帶兵打仗,當真是笑死人了!”

李嗣源稍一沉吟,問道:“你可知道吳兵火器犀利,中者必死!”

粘罕滿不在意的笑道:“火器粘罕也是見過的,聲音倒是挺嚇人的,多聽幾次也就是了。粘罕會彎弓射箭,也不比他差。懦夫就是懦夫,就算再好的兵器馬匹,在懦夫手中也是給勇士準備的。”

聽到這裡,李嗣源臉上露出喜色來,笑道:“好,好!你要什麼條件!快快說來!”

粘罕昂首道:“吳賊們夜裡來,咱們也夜裡去,我那些勇士們在水裡就是水獺,在岸上就是猛虎,便是城牆再高他十丈,也爬的上去。只是甲仗差了些,還請大可汗賜給!”

“那容易!”李嗣源笑道:“來人,領這位勇士去後營,軍中甲仗任他挑選!”李嗣源破汴京之後,梁國武庫中的精甲利兵悉數落入他手中,若說天下精甲利兵所在,只怕便是在這裡了。粘罕聽了,不由得大喜,趕忙下拜道:“粘罕拜謝大可汗!”

李嗣源起身走到粘罕身旁,將其扶起,拍了拍對方肩膀道:“破城之後,你麾下每個勇士都可以拿走兩匹馬馱著的財物,為朕苦戰的勇士,絕不會貧困!”

聽到李嗣源的慷慨許諾,粘罕膝蓋不由得一軟,跪倒在地,親吻了李嗣源的鞋底,高聲唱道:“勇士們為了大汗,越過高山,跨過流水,粉碎岩石,挖出心臟!便是粉身碎骨,也心甘情願!”

五日後,徐州城頭一片寂靜,城中傳來一聲聲梆子。守碟的軍士一個個疲憊不堪,斜倚在女牆和城下的窩棚裡鼾聲大作,這幾日來的連續苦戰已經將他們的體力和精力壓榨的乾乾淨淨。

城頭上,守兵恆護縮著脖子,探頭探腦的看著城下的水面上。他本是徐州本地人,家中早已敗落了,只能在城外的碼頭買些苦力過活。敬翔來了徐州之後,便投軍吃了這碗斷頭飯,這幾日苦戰下來,眼見一開始是被驅趕百姓,後來則是得城外滿山遍野的晉軍,就好像不要命一般,猛的往城下湧,屍體鋪陳的到處都是,雖然徐州城牆堅固,吳軍也火器犀利,但守軍中被城下的箭矢火器打死了的也不在少數,更不要說精神和體力上的折磨了,白日裡打仗的時候還不覺得,到了夜裡一個人靜下來的時候,鼻中滿是一陣陣的屍臭味,耳中不時聽到若有若無的呻吟聲,有時恆護簡直懷疑自己已經身處鬼蜮。

突然,恆護聽到一陣悠揚的樂聲,他側耳聽了聽,依稀是從城外晉軍營那邊傳過來的。恆護是個貧家子弟,哪裡聽得出這便是胡笳的樂曲,只聽得那樂曲又是哀傷,又是悽婉,好似有人在揉弄他的腸子一般。待到一曲終了,恆護才如夢甦醒,一摸臉上已經滿是淚水,原來他為這胡笳樂曲所感。不知不覺間已然涕淚橫流。

天意 152夜襲1

“孃的,本以為城外那些胡狗都是些無父無母,沒心沒肺的畜生,想不到也是有血有肉的人”恆護正自忖道,突然聽到城下傳來一陣聲響,彷彿是有人在挖掘摸索些什麼似地_)

“偷城?城外可都是齊腰深的水呀,白日裡都不好走,今夜可是連個月亮都沒有呀城外的胡狗難道長了翅膀不成?”恆護幾乎以為是自己的耳朵出毛病了,他側耳聽了一會兒,那聲響越來越清楚,夜裡風大,將聲音帶到高處,他已經可以清楚的分辨出金屬的碰撞聲

恆護不敢怠慢,趕忙轉身將在避風處打盹的夥長弄醒,一同察看那夥長本以為是恆護聽差了,口中罵罵咧咧的說要給他一個好看,到了城頭一聽,臉色立刻凝重了起來,趕忙從一旁的火堆取了一根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