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了杯溫熱的茶水

飲下,剛將空杯放在案上,便橫空飛過來一條長的布巾,不偏不倚地落在他的肩頭。

嗅著上面明顯的雞肉味,便聽沈劍堂嚼著吃食道:“我說,你也注意點,頭髮弄乾,別把我最喜歡的那張毯子弄溼了,晚上我打算睡那上面。”

“…你怎麼還沒走。”李泰拿下肩上的布巾,剛剛籠在發上,擦拭了兩下,眼中便閃過一幕清晰的畫面:在密宅的小樓中,奇怪的躺椅上,書房裡,認真拿著布巾為他擦拭的人影。

沈劍堂聽出他話裡趕人的意思,吐出一塊雞骨頭,不滿道:“不就多吃你兩頓飯麼,我辛辛苦苦從大南邊連夜趕路跑過來,撇下我的雲舞、我的水袖,我的香香,我的…我容易麼?行,你要是不待見我,我明兒一早就——”滿口抱怨地他突然頓住,在李泰面無表情的臉上停了片刻,確定他是在跑神兒後,驚訝地張了張嘴,將手裡的半隻油雞仍在香爐邊上,下塌走到他面前蹲下,伸手去他手上的布巾。

“我說,你該不會是因為沒救著人,這會兒心裡還不爽快吧。”沈劍堂從阿生的嘴裡多少探聽到一些今晚發生的事,不過有關那錦繡毒卷,卻是隻字未提。

李泰目光微閃,沒有搭理他而是繼續擦拭頭髮的動作,沈劍堂卻不怕死地繼續道:“哎,人不是被面具那小子救下了,又沒受傷也沒吃什麼虧,可惜是跑了那姓韓的,不然還能抓他去和紅姑換點兒好東西,嘶,你應該是因為跑了那姓韓的才不高興吧,其實啊,只要是你願意,大可以拿那小姑娘去同紅姑——”

半句話卡在嗓子眼裡,沈劍堂渾身僵硬起來,只因對面那人在尚滴著水珠的額髮遮掩下,突然變色的妖冶青碧眼瞳,呼吸憋悶地沈劍堂,勉強露出勾動唇角,有些困難地開口道:

“呵…呵呵,開、開玩笑罷了…”

李泰緩緩收回目光,將頭上的淺色布巾扯下來,弓膝向後半靠泰軟墊上,任由潮溼的頭髮在地毯上淌出水痕。

“明早就給本王滾。”

“…”深呼吸了兩下,沈劍堂嘴角一抽,著著被糟蹋的虎皮紋絨毯,心道:可惜了,本來是準備走的時候順手帶回去的。

心疼完毯子,他才重新把注意力放在李泰身上,待聽明白過來他再明顯不過的逐客令,臉上一陣糾結,繼續蹲著,單手撐臉靠在茶案上,盯著那隻空杯,裝模作樣地嘆氣道:

“您我好歹十年相識,喪氣啊,這還不如一個相處月餘的小姑娘,還是個身上沒幾兩肉的,虧啊,我原當你這性子,就算是有了男女之情,也不會屈了我這兄弟之誼,哪想你…”

自怨自艾的沈劍堂,並沒發現,在他的嘮叨聲中,正閉目養神的李泰,陡然睜開了眼睛,漂亮的瞳色上籠罩一層迷茫的薄煙,嗓音近乎呢喃道:

“男女、之情…”

察覺到李泰的異樣,又聽到他的低語,待看清楚他臉上的表情後,沈劍堂慢慢瞪圓了眼睛,一屁股坐在毯子上,一臉愣然地伸手指過去,結結巴巴道:

“你、你、你不是吧!”

室內沉默了片刻,李泰目中迷茫之色漸漸淡去,側過頭看著沈劍堂,眯起眼睛,一字一句道:“男女之情?”

“…”沈劍堂臉上一陣古怪,心中卻從頭到腳把謊報軍情的阿生給罵了個遍兒,這次回來幫李泰辦事,從阿生嘴裡,他還當七情短缺的李泰已經自己明白過來,對人家小姑娘是個什麼意思,沒想到,竟是被那廝給坑了!虧晚上那會兒,阿生一本正經地告訴他,李泰因為沒救著人,心情不好,他還想著安慰安慰!

先前在密宅,他便看出來李泰漸起的心思,只是李泰這樣,若沒人提醒,絕對不會往那方面去想,存著看笑話的心理,他便和阿生偷偷打了個賭,誰都不準開口點破,沒曾想這會兒竟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