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小姐,還有一段路。”

遺玉迷迷糊糊地應了一聲,抽動了兩下鼻子,空氣中若有若無的淡淡香味,讓她睏意稍退,但這從她先前上車時,便存在的薰香味道並沒引起她任何的懷疑。

在趕往天霄閣的馬車上,阿生正將下面的探子在短時間內查到的,有關禮藝比試的詳細經過稟報給李泰聽。

“…程小姐和杜二公子便在實際寺中找尋了盧小姐一個下午,最後還是盧公子身邊的那個車伕胡三,帶著他們在隱於寺院一面牆後的破院裡,找到被丟在井下的盧小姐。”

說到這裡,阿生自己都皺起了眉頭。

“主子,這暗地裡下藥的,需要屬下派人去查嗎?”

“查。”

李泰閉著眼沉聲回了一個字,線條冷硬的臉上看不出什麼異樣,可輕叩著茶案的手指的頻率,卻透露出他心情的不悅。

阿生又繼續道:“而後盧小姐拿到了慧遠大師的平安府……回來時,馬車被撞壞,杜二公子便騎馬載著、呃,”

瞄見李泰手指的停頓,他硬著頭皮講吓去,“載著盧小姐一同回來,剩下的事情,正如她在樓中所講。”

男女共乘一騎,想想也知道是什麼畫面,李泰唇線閉合,又記起那一對年齡相近的少年少女攜手跑入君子樓中的模樣,剛才還屈指輕叩的左手緩緩握緊,心中意外地在意。

見自家主子臉色不好看,阿生腦子一動,話鋒便轉:“主子,跟您說個有趣的,那個胡三能找著盧小姐,其實並非全靠他識路,而是小姐想了個法子,招來了一大群烏鴉在樹上,引得人注意到那處的異常,唉?

您可還記得,那次小姐被關在甘味居後面的雜物房裡,不是也丟了好多紙團子在外面的窗戶下,要說這聰明人,屬下見得也不少,可比一一”

不過顯然他轉移話題的技巧不足,不但沒能讓李泰高興,反而因提及了那次遺玉被人陷害的經歷,引來李泰睜開雙目,投來一記冷眼。

阿生連忙掐斷了話頭,改嘴道:“今日長孫大小姐是吃了個暗虧,不過也算是應了那次她指使人向盧小姐潑墨一一”

看著李泰已經開始變色的眼瞳,阿生的額頭留下一滴冷汗,恨不得立刻打上自己一嘴巴,今兒他是怎麼了,說什麼錯什麼,這明明是想哄人開心,卻偏挑那些讓人生氣的段子講。

沉默片刻後,阿生猶豫了一陣,小心翼翼地措辭,再次開口:“這盧公子和盧小姐的出身公開後,若是能像盧公子所說那樣穩妥下來,的確是件好事…主子,屬下說句不當講的,懷國公雖眼下不抵長孫府,可——”

“既然不當講,那就不用說。”

李泰打斷了他的話,“你要知道,日後……”

日後怎樣,他沒有說下去,但心裡有數的阿生,卻因為他臉上瞬間的猶豫後,重新堅定起來的眼神,暗歎一聲。

自李泰還年幼時,他便陪在他的身邊,看著他從一個孩童,長成一個有時讓他都心驚和畏懼的青年,說句不敬的話,他很多時候是偷偷以一個亦兄亦父的角度去看著他、陪伴他,正因為經歷了太多,所以能從他蛛絲馬跡的表象中,察覺到他的心思。

遺玉的出現,是讓阿生始料未及的,一次次時斷時續的接觸,讓他驚訝地察覺到李泰向來單一的情緒竟然一點點豐富了起來,這個發現不只讓他高興,更多的卻是擔憂。

好在一段時日的相處,讓他看出了遺玉的品性,在漸漸放心的同時,又因沈劍堂的提醒,不得不保將沉默,那小姑娘的年紀到底還是太小,哪怕她的心智夠成熟。

盧智的坦白,和他同李泰雙方間暗地的合作,讓事情明朗起來,他也是猶豫不決了一個下午,方才想要提醒一下李泰,奈何他從小看到大,鮮少心軟的男人,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