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行了,這嘮叨模樣也快趕上你外婆了。”遺玉這番貼心話下來,盧中植心裡受用,故意做出有些不耐的樣子,可笑容難掩。

“那我就不囉嗦了,不過我的話,您可記得。”

“好、好。”

兩兄妹站在一處向盧中植行了個別禮,他起身欲要相送,被盧智攔了下來:“您身體還沒好全,就不要出去吹夜風了,我改日再來找您。”

盧中植剛要反駁,便被遺玉拉著手臂輕輕晃了兩下,嬌聲道:“外公若是出去吹了風,小玉該要擔心了,晚上會睡不好覺的。”

盧老爺子這才沒有堅將要送,看著他們出了屋門,又走回椅子上坐下,品味著剛才親孫女的撒嬌,臉上正在樂呵的時候,突然一拍扶手,自語道:“到底還是漏講了一件事“不過智兒應是會同她說吧。”

遺玉和盧智離開了呈遠樓後宅,坐上馬車後,她才看著低頭沉思的盧智,輕聲道:“大哥明明認得那個叫做穆長風的,為何不同外公講。”

盧智抬起頭,車廂裡的吊燈叫他的臉照的昏黃有帶些隱晦,“小玉.有些東西,還握在自已手上為好。”

遺玉喉間一澀,突然間很多畫面一起湧入腦海,笑而不語的盧智……

神情莫測的盧智……同她擊掌做約定的盧智。。那個血色的夜晚,李泰給出一個問題的權力時,目露渴望的盧智……

馬車行了很遠,車內才聽到一句幽幽的聲音響起:“有一日,你會不會連我也一起……。”

最後兩個字,她說的極輕,卻讓正在閉目養神中的盧智渾身一僵,緩緩睜眼看她,同她對視,讓她看清楚他眼瞳中最清澈的那部分。

“我不會。”

只是三個宇,遺玉雜亂的心緒便安定下來直到相視的眼晴有些發麻,才驚覺剛才問出的那句話是多麼的傷人。

“大哥,”她低喚一聲,身子一挪就坐到他的身邊,兩隻小手拉住他有些冰涼的大手,“對不起。”

盧智輕嘆一聲,沒有言語,只是將另外一隻手覆在了她的手上。

繁華長安城中,權力和慾望的中心,能夠讓人迷失的東西太多,一旦抵抗不了誘惑,便會失了最初的方向。

遺玉有心改善馬車上沉悶的氣氛,便將自己昨夜的推測講了出來,最後總結道:“依外公所說,韓厲對孃親心思異常是真,那當年他算計了那麼一大圈,最後娘終於舍掉一切逃離長安,他卻放任她離去,是否被什麼事所阻攔。”

盧智點頭,“那人與外公說,韓厲在十餘年前就銷聲匿跡,卻沒有說清楚到底是什麼時候沒了蹤影,若他失蹤的時間是緊挨著娘離京之後,那他銷聲匿跡的原因,便肯定和他沒有追查孃的下落有關。”

兩兄妹一番分析下來,心中更覺有底,當年的疑團在這短短几日內,一層層被抽絲剝繭般拆開——韓厲,他們有預感,只要找個人,不光是盧智的清白,一切的疑問也都將迎刃而解。

馬車駛到歸義坊門外時便停下,秘宅的馬車早等在路邊,遺玉換了馬車,同盧智告別後,兩輛車子一同駛進坊內,卻朝著相反的兩個方向跑去。

回到秘宅後,遺玉的心情仍是籠罩著一層灰色,為了她在車上對盧智說的那句話,為了盧智對盧中植的防備,也為了盧中植對他們那顆彌補的心。

她對盧中植這位老人,是同情和敬重並存的,但盧智至今的行為,一如那日初見盧老爺子時他所說的,他不信任他。

她不知道盧中植是否察覺到了盧智的隱藏和些許的利用,她卻因此有感而發,在馬車上質疑了盧智,她的不信任不僅是因為對盧中植的同情,更是因為她心底的隱憂,那一句話她在經歷了那個血夜之後,就一直在她胸口徘徊,卻在今夜被她忍不住問出口,雖得到了讓她心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