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派人護送我前來。”他一邊說;一邊看了身旁的頎長少年一眼;又解說道;“這是我的兒子段三;本欲將其留在洮州;可他硬是要跟來。”

“阿爺因為民請命被羅群數次折辱;至今仍然傷勢未曾大好;我身為人子;豈能眼看阿爺帶傷上路?自當隨侍前來。”

張興饒有興致地打量了一下這眉清目朗的少年;見其言行不卑不亢;未見稚氣;反顯堅毅;他便笑著點了點頭:“段小郎君孝心過人。既如此;便由我和段小郎君攙扶段司馬入內吧”

段行琛本還要辭謝;可等到張興架起他另一邊胳膊;他只覺走路毫不費力;一旁的兒子也輕鬆多了;他想起這位掌書記的種種傳聞;心中對素未謀面的杜士儀頓時起了深深的好奇。待到了鎮羌齋外;他只見門前從者高高打起簾子;緊跟著便有一個朱衣年輕人從裡頭出來。甫一照面;他便斷定;這就是以剛過三十之齡;檢校鄯州都督兼鄯州刺史;節度隴右的杜士儀了。

他本待掙脫張興;行禮拜見;卻不料杜士儀竟是上前幾步;親自扶著他的手笑道:“段司馬帶傷啟程;一路辛苦;不用拘禮了。”

“大帥……”段行琛張了張嘴;本待解說自己此行的目的;卻見杜士儀搖了搖頭。

“安洮州已經令人快馬加鞭將一應情形報知於我。我之前聽說過羅群折辱段司馬之事;此人如此驕橫跋扈;竟敢待洮州屬官如皂隸;一言不合便動用刑杖;屆時必會罪有應得洮州地處偏遠;不如鄯州有名醫;段司馬便請在鄯州好好調養;其餘的不用在意。我自會立時拜書長安;嚴懲羅群這等軍中敗類

要不是羅群是洮州刺史;並不僅僅是一介悍將;他如今又是新官上任;早就直接斬其首級謝軍民了

杜士儀說到這裡;見段行琛登時面色激動;他便將其讓進了鎮羌齋;直到對方在特別安設的位子上側臥了;他聽張興介紹了其身邊的少年正是段行琛之子;便笑著問道:“看段小郎君這年紀;應該有十五六歲吧?”

“不敢當大帥段小郎君之稱。”段四連忙肅然起身下拜道;“小子段秀實;年方十五;因家中尚有兩個兄長;排行第三;人稱段三;從家父到洮州已有三年。”

段……秀實?莫非那位異日赫赫有名的段太尉?

杜士儀登時倒吸一口涼氣。他幾乎有些失態地盯著對方上上下下打量了好一陣子;這才又問道:“可通武藝否?”

段秀實恭恭敬敬地答道:“小子幼習經史;稍長至九歲起習武;如今正在習練弓馬。”

杜士儀隨口摘了幾句簡單的經史詢問;見段秀實答得流利;足可見確實是下力氣讀過書的;他便撫掌笑道:“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段司馬既是被安洮州送到了鄯州來養傷;也不用住在外頭;這偌大的都督府有的是空房子;就在此暫居吧。至於秀實;我一見便心生喜愛;後院演武場以及馳道盡你練習弓馬

面對這樣的善意;段行琛自是感激;一再謙辭都沒有效果;他只能訥訥說道:“我在洮州為官這幾年;上不能勸諫羅群善待軍民;下不能給百姓一個公道;然則安使君厚待於我;杜大帥如今又如此寬容;我實在是慚愧得無地自容……如今我既是不能履行洮州司馬之職;不若辭去此職;請朝中委派賢能輔佐安使君。”

“洮州司馬既是出缺;我自會上奏朝廷重新委派。”段行琛既是如此實在;杜士儀想了想也就答應了;但隨即就話鋒一轉道;“我聽說段司馬在此任洮州司馬之前;還曾經在隴右節度下轄的河州任職?我初到鄯州不過數月;很需要一個熟悉地理人情的人輔佐。段司馬若是不嫌棄;我打算闢署你為隴右節度判官;你意下如何?”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相比掌書記的親近;節度判官是節度使真正的左右手;尤其是河隴之地;先前就出過兩位節度判官出身的名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