貨款貼現,匯入香港一家公司在中國銀行香港支行開設的賬戶上,這一公司實際上為罪犯本人控制,又透過在汕頭的一個姓趙的專業洗錢者,按趙指示將所有資金轉賬到香港的數家公司,隨後由趙將美金轉賬給汕頭幾家專門為倒匯和洗錢設立的空殼公司在香港的賬戶上,再透過上述幾家空殼公司在境內的交行、農行和中行等多家銀行的賬戶上開出12張共計人民幣4000。8萬元的銀行匯票,匯入由罪犯控制的深圳某銀行的賬戶上,完成了美金轉為人民幣,將資金由境外轉到境內的洗錢過程。

我和老林一個個清查核對,發現其中涉案的公司多半都是些連註冊資金都不足的皮包公司,但是一旦罪犯需要,所有的皮包公司可以臨時彙集起來集中一筆龐大的資金流。老林一個勁地驚歎:“沒想到沒想到,以前以為洗錢都是些資本主義國家的玩意兒,沒想到咱們國家也有人在玩,還玩得這麼高明。”

深圳警方的同志跟我們介紹說,這已經是比較小的動作了,在潮陽的某些地區,騙稅分子把騙得的稅款,透過地下錢莊匯到新疆伊犁,再由人從伊犁的銀行中提款出來,到烏魯木齊外匯市場換成外匯,用飛機運抵廣州,再用汽車運至深圳、汕頭一帶,然後又用船把外匯現鈔運到香港,透過關係打入香港的銀行,再從香港把外匯匯到潮陽,形成洗錢的黑鏈條。我和老林都覺得像在聽天方夜譚了,我悄聲對老林說:“看來我們在內地還是有點落伍了,這些方法和手段都遠遠超出了我們的知識結構啊。”老林回應道:“我們這些老傢伙是應付不來了,還真得靠你們這些年輕的小夥子去想辦法對付他們了。”

由於一些資金需要及時凍結,廣東省廳的幾個同志開車送我們去汕頭。路上老林有點暈車,我們就近找個小賣部討點開水。我環顧四周,覺得小賣部旁邊挺荒涼的,但偏偏在山腳處還有一個幾層樓的酒店,我問廣東省廳的同志:“怎麼還有人在這種鳥都不來拉屎的地方開酒店啊?不是說你們南方人挺有經濟頭腦的嗎?”

廣東的同志笑著說:“你要是前兩年過來,這裡每天晚上都是燈火通明,讓你覺得住滿了人呢。”我忙問緣由。省廳的同志這才講給我聽,以前這附近的山上有一家很大的造假煙的窩點,附近一些酒店、餐館實際都是造假者開辦的,表面上看是過路司機進餐的地方,一般生意都很蕭條,實際其賬目上卻是日進斗金,製假老闆根本就不想透過開餐館賺錢,其目的就在於透過走賬的形式將非法資金洗淨,然後投入下一步的製假犯罪活動中。那酒店每天晚上所有的客房都燈火通明,實際上卻只有很少人入住,其營造一種客滿為患的假象也是為了透過走營業賬的形式對造假得來的高額非法收入進行掩飾。

回晴川的路上我一直在想,如果把現在各類經濟犯罪中的這些洗錢行為的手段、方式和特點全部總結出來就好了,起碼可以為其他的同志辦理類似案件提供一些借鑑,心裡暗自盤算著是否把經濟犯罪中的洗錢行為和對其進行法律控制的方法作為碩士論文的選題。

從深圳回來後我就生了場病,病好後一看鉛字就頭髮暈,望著還沒有徹底解決掉的幾門科目的教材我真是急壞了,只好把過去整理的要點筆記拿出來看看,好在手寫體的東西自己還能勉強應付著看,在以此方法複習數天後我終於下定決心在考試前二十天買了一套專家串講的VCD,每晚洗完衣服打完遊戲後就仰躺在床上邊閉目養神邊聆聽電視裡傳來的聲聲教誨,只到自己沉沉睡去。

二○○二年三月三十日,國家司法考試第一天,我起了個大早在考場門口等著進場,鐵門半天沒開啟,我看看錶才知道看錯時間了,早來了一個小時,於是一陣陣指天罵地、捶胸頓足,只好先找了個可以坐的地方擦鞋,擦鞋的大姐一邊擦一邊問我:“老師,今天這麼多人在這裡幹什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