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一笑:“舉手之勞,也不必這樣謝來謝去的。”

沐瑞衍見她走了,方才道:“這許姑娘可是那次司空兄弟提過的那位?適才見她,心思頗深,進退得體,當真不簡單。”

張惟宜旋身在桌邊坐下,淡淡一笑:“何止如此,我有時也不禁佩服她的心思。”

“可是這樣的女子終非良配,真情假意,你難看出半分。”

張惟宜笑了一笑,慢條斯理地開口:“我自有分寸,不會陷得深了。”稍微頓了一頓,又道:“也許有一日她對我深情至斯、不可自拔,豈不是更好?朝堂之上爾虞我詐,錯不得半分,我終是一個人,若能有她,也多一助力。”

沐瑞衍沉默一下,釋然道:“確是如此。”

許斂寧站在復真觀外的牆邊,聽他們接下去談的都是朝廷的事務,便轉身走了。

原本生出的幾分不忍,已然煙消雲散。

既然對方還想玩下去,那麼她也奉陪到底。她身形一動,悄沒聲息地離復真觀遠了,方才施展輕功向純陽宮而去。她的內傷還未完全復原,還沒到純陽宮前,便覺得氣悶了,當下放緩腳步,慢慢走去。

她到了西廂,走到最南的一間,輕輕敲了敲門道:“師父可歇息了麼?”

門吱呀一聲開了,容晚詞開了門,輕聲道:“進來罷。”

許斂寧走了進去,只聞到一股檀香味兒,感到有些嗆了。

容晚詞在椅子上坐下,問了一句:“可有人瞧見你進來?”

許斂寧當即會意:“碰見些人,但是殷師妹不知。”

容晚詞點點頭:“你過來。”許斂寧走近兩步,只聽她又道了聲:“再近些。”許斂寧走到她面前,已經可以看見她未著妝的容顏,眼窩深陷,眼下有塊青黑。

“跪下。”容晚詞語氣極疲倦。

許斂寧雖然不明所以,但還是照做了。

“你聽著,今日之事,所關凌軒宮的存亡。”容晚詞取下手指上的指環,“這個指環,是凌軒宮主的信物,世代相傳,我現在交給你。”

“我知道你不願當宮主,我也不會勉強。若你尋到紹文,就告訴他,凌軒宮奉他為主,讓他把這個位置坐穩了,別生出什麼事來。”容晚詞露出一絲笑,“你同他交好,為師放心把這個重任交託給你。剛開始他難免沒有宮主的模樣,你多幫著他一點。”

許斂寧接過指環,只覺肩上擔子沉重,便道:“師父請放心。”

“這次去天殤教,凌軒宮必然損傷極慘,若我不在了,你便要他們立刻返回賀蘭古徑,不再踏入中原半步。”

“師父……?”許斂寧不解。雖說同天殤教一戰勢必有所損傷,但是容晚詞的口吻卻像知道自己有去無回、先安排後事似的。

“我只是擔憂,若是順遂,那也不必催你把紹文找出來。”容晚詞揮了揮手,“你出去罷。”

“是。”許斂寧站起身,便要退出去。卻聽容晚詞在身後說:“過幾日,你便跟著武當的那些人走,不要隨著為師了。”

許斂寧心中奇怪至極,卻只得應道:“弟子明白。”

向晚行路悠日遠

許斂寧離開純陽宮,心境不佳之極。師父讓她找虞紹文接替宮主之位,此事談何容易。且不論他不喜拘束、不知要什麼法子才能騙他當這凌軒宮主;光是要找他這個人,普天之大,又該去哪裡尋?

她徑自走向後山,在阮青玄的墓前站了。

總覺得明明還是昨日的事,疏忽間卻恍如隔世。有時候明明覺得笑語猶在,明眸帶笑,回過頭就只剩下一方空空的青石。有時候也覺得,自己提過這樣那樣歹毒的主意,做過這些那些錯事,她不置可否,卻像看著孩子胡鬧一樣。這個世上,許斂寧欠了她的,又豈是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