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一聲。

“不可無禮。”孫昭輕聲道。

說罷,便聽姜玉竹的聲音壓得極低,“兩名宮婢死得蹊蹺,頭、手血水充盈,下肢乾癟,毫無血色。”

孫昭聽得心上一顫,姜玉竹又道:“分明是被人吊了數個時辰,血湧於面門而亡。”

“嘎吱”一聲,時雨咬下了一塊脆生生的蘋果,尚未來得及嚼碎,眸光閃亮,“你這小太醫,倒有幾分見識!”

“姑娘過獎。”姜玉竹看了時雨一眼,但見那女子四仰八叉坐在榻上,正津津有味地啃著一顆蘋果,比起簾幕後高貴美貌的公主,簡直是……雲泥之別。

“下手之人實在很絕,恐怕是將兩個宮婢活活吊死,然後偽裝成燃燒木炭而亡的假象。”姜玉竹繼續道:“……不過這些都只是下臣的推斷。衛尉寺與廷尉司皆未介入,可見此二女實乃命數當盡。”

孫昭嘆息一聲,“今日就到此,時雨,你送送姜大人。”

姜玉竹起身告辭,忽然道:“姑娘身上異香襲人,為了公主殿下的安危,還請姑娘將那禍人之物交與下臣。”

“哪有什麼香啊?”時雨眸子忽閃,“小太醫你聞錯了。”

“下臣不會錯。”姜玉竹站在原地,伸出雙手。

孫昭在簾後也不說過,靜聽二人你一言我一語。姜玉竹看似溫文爾雅,倒是不動聲色逼得時雨無可退路,她終是自懷中取出一個小布包,扔給姜玉竹道:“拿去!”

姜玉竹笑道:“多謝”,然後緩緩開啟布包。

香味既出,不僅是姜玉竹,連孫昭也嗅到了撲鼻而來的異香。姜玉竹大驚,連忙以袖子捂住了口鼻,“下臣魯莽,請公主恕罪。”

此香再熟悉不過,孫昭遽然起身,掀起紗幔,將茶盞中的茶水盡數潑在小布包上。她的目光落在被水溶溼的灰燼之上,轉而問向時雨,“此物從何而來?”

時雨自知闖了大禍,連忙道:“福壽殿。”

這恰是燃盡了的催情香,林貴妃在時,險些以此物害她。而今林氏已故,為何此物仍在世上?

腦海中不由浮現出那一夜她與齊驍隱匿於萬壽殿外,父皇曾說:“貴妃已死,原以為世上再無奪人心魄之香,不想你竟留著。”

原來父皇也知曉此香的霸道,原來崔宴竟是以此逼章華夫人就範!

☆、初現端倪(二)

姜玉竹離去不久,太子洗馬便隻身來長陵殿授課。時雨一見到楚雲軒,似刺蝟般毛髮倒立,“此處是公主香閨,楚大人是不是走錯了?”

楚雲軒唇角一揚,笑道:“下臣奉了陛下旨意,教授公主讀書。”

時雨自是知道楚雲軒的身份,可一想到此人將與殿下相處一室的情景,便為自家主子擔憂,於是鳳目一挑,心道:孤男寡女,成何體統!

楚雲軒心知公主在廣陵殿時曾險些遭人暗算,如今子有離宮,身邊並無一個得力的宮婢。他常在宮中走動,卻也未見過時雨這般的領班宮婢,稍稍一回想,他便聯想到了齊驍。再觀這婢子言行舉止,竟是霸道異常,與那人有些相像。

“既然如此,請大人在簾後授課,莫要衝撞了公主殿下。”時雨雙手叉腰,倒是氣派。

隔著薄薄的紗帳,孫昭緩緩吐出一口氣,她雖聽得出時雨的刁鑽語氣,卻也因時雨而順了一口氣。若是此時此刻與楚雲軒相見,她是何等無地自容。她為了保全自己,便將子有硬生生塞給楚雲軒做了貴妾。

她看得出子有愛慕楚雲軒,楚雲軒卻不為所動。然而在父皇的施壓之下,他終是幫她圓了謊。每每思及此處,孫昭心中就難受得厲害,夜裡睡覺之時,胸口都像是壓了千斤巨石,折磨得她徹夜難眠。

清風拂動,掀起紗帳的一角,楚雲軒不由抬頭去看,但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