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柔細語音背誦,先是英文,然後中文,一遍一遍。

心越來越靜,呼吸平穩,室內不知何時只剩他一個人的聲音,肖文唸完最後一句,抬起頭。

女孩子歪在枕頭上,長髮遮住半邊面目,已經睡著了。

肖文看了她一會兒,她在睡夢中微微的皺著眉尖,可能傷處疼痛,唇邊卻帶著柔和安詳的笑意。

他輕輕放開她的手,站起身把那隻手收到被子下面,替她掖好被角。

謝謝。他無聲的對著女孩子的睡顏道。

因為她的無私,因為她的關心,也因為此時此刻,他尋到遺失太久的平靜。

不管是前世還是現在,他的心情總是圍繞著許樂天大起大落,越愛他,越患得患失,前瞻後顧。

肖文自知不是寬容的人,所謂溫文爾雅只是假相,真實的他固執,偏激,容不得半點瑕疵。

或許是孤獨的童年,也或者是天性,肖文早就放棄了改變自己,為了適應世界,不管內心天翻地覆,學著表面偽裝平靜。

有多少年呢,沒有試過這般心靜如水,睜眼看去一遍澄澈。

這女孩子喜歡他,肖文知道,或許因為他救了她,或許更早以前,他們常常在圖書館相遇。

就這樣吧,他想,伸出手,溫柔的撩開她面上髮絲。

就這樣,和她在一起。

從此無波無緒,平安喜樂。

從原地攀回圍牆頂端,肖文蹲下身,正要躍下,突然有個聲音道:“喂。”

這聲音……熟悉到入心入骨的聲音……如果是一刻鐘前,肖文可能會驚得從圍牆上摔下來。

而現在,他只是淡淡的轉過頭,俯視靠在圍牆上的男人。

月光照出圍牆的影子,許樂天就站在陰影裡,身體姿態懶洋洋,照例叼著支菸,菸頭火光一閃一閃。

肖文只看了一眼,他不敢多看,因為心跳又不受控制的加快。

他轉回頭,仰首望著深藍近黑的天空,輕聲道:“有什麼事?”

許樂天深吸口煙,吐出青白色煙霧,很隨便的道:“我料到你會來。”

“是嗎?”

“小子,你夠狠,自己的妞差點被弄死,硬是忍住不出頭。”

“……我膽小怕事。”

“操,白痴才會雞蛋碰石頭。你敢拿板磚砸豐二,又敢拎了根廢柴闖禮堂,還敢蹲在牆頭上跟許樂天講話,你丫膽子夠大了。”

“……我該說謝謝嗎?”

許樂天搖搖頭。

“你又不夠狠。像今天冒冒失失跑來瞧那小妞,豐二被我收拾了,要是朱程在,你今天就別想零件齊全的回去。”

肖文低下頭,望著陰影中那人臉孔以下的部位,胸口襯衫第二顆釦子微微反著光。

“你到底想說什麼?”

許樂天叼著煙沉默了會兒,問道:“有沒有興趣跟我?”

“沒興趣。”

肖文一躍下地,走前兩步消了餘勢,拍拍衣上褶皺,扶了扶眼鏡,頭也不回的往前走。

只有他自己知道,落地時與許樂天接近那一瞬間,只一瞬間,撲鼻而來的煙味,許樂天的氣息……他連呼吸都停止了。

是定力不夠,還是,只要沾上許樂天,他永遠不能平靜……肖文不願多想,急步走開。

許樂天仍倚在牆上,陰影外面是月光如洗,他看著那少年走在月光中,消失在月光中。

幾個手下從各個角落聚攏來,有人問:“天哥想收這小子?要不我帶人教訓他一頓,包他乖乖磕頭叫大哥。”

許樂天嗤笑一聲,斜眼睨他:“老子手下至於這麼缺人?你們幹什麼吃的?”

那人馬屁拍到馬腿上,吶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