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社社長。發表小說、詩歌及評論若干。

馮永鋒:北大需要荒涼感(1)

十幾年前,我們結束在石家莊為期一年的軍訓,“踢著正步”進入北大校園,開始被國家延遲了一年的正常學習的時候,當天晚上,我和幾個同學,就開始在校園裡摸黑瞎轉。第二天,蒙學校仁慈,又有高年級的“導遊”帶著我們周遊了一趟。當時是在九月份,北方的秋天尚未真正到來,校園裡還一片嫣紅深綠,可能是受此矇蔽,也可能是因為一時被課堂上的知識嚇昏了頭腦,對校園北部的風景,沒能細細品查。

後來秋深了,後來冬至了,後來的體育課甚至要到未名湖上學滑冰;後來地段熟了,緊張感被降解了,被閩北腔嚴重磕絆的普通話也升級到順利交流的水平,這時候,我到未名湖以北的地方,瞎逛野遊的時間,就多了起來。有時候,甚至在小山坡上,裹著毯子,睡上那麼一夜。

當時我最愛的,就是北部無論春夏秋冬都頑固存在的那種荒涼感。我是個矇昧的人,一開始時,這種荒涼感讓我驚詫不已:堂堂百年學府,裡面怎麼會有荒山野嶺孤村僻落安存?那時候對校園的合併史、校園的擴張史、校園的徵地史尚不知情,也對北大為何比清華佔地面積小一半的原因不甚了了。對以前的校長陸平的“以山為門計劃”只是模糊地道聽途說上那麼一兩句(據說陸校長的想法非常雄渾,他想在昌平的一座山裡面,以“北京大學”四個大字,蓋上一個樓群,作為學校的新址,學校沒有大門,“以山為門”。在校本部與昌平間,鋪上鐵軌,開通小火車,接送師生們上下班,上下學。可惜他在###中被打倒了,他的雄偉計劃只完成了很小的一部分,只蓋了“北字”的半邊。這半邊就是俗稱的“昌平200號”,後來被其他單位佔用,後收回;在上世紀九十年代曾經作為北大一年級文科生的“昌平園”,現在似乎又停用或改作它用了。)

逐漸對校史瞭解得多些了,也讀了不少老校友的回憶文章,如剛剛去世的王選院士的回憶文章,才知道燕園成為北大主校園之後,在過去五十年間,校園面積的擴大既讓人辛酸,又讓人興奮。後來採訪北大科技園負責人,瞭解到幾乎是全國最早的北大科技園為何至今蓋得不如清華科技園像樣的兩個原因,一是因為北大科技園位於未名湖保護區,樓的標高不得超過18米,也就是不得超過6層,而清華科技園卻可以愛蓋多高就多高。二是這塊地耗6億元拆遷後,北大校方認為還是改作“教學科研辦公用地”比較好,所以又收回想法,在上地補償了一塊地給北大科技園。於是學校東邊的平房區,就這樣慢慢地蓋起了“政府管理學院”這樣的房子。於是乎,校園北部的荒涼感,開始逐步少了周邊的襯托。西邊剛剛蓋起的學生宿舍樓“暢春新園”,原來是個空地,在我們上學時,裡面時常種著麥稻,冬天還經常辦著早市什麼的。就這樣,一步一步地,北大北邊,只能與更北邊的與圓明園保持它們的血脈關聯了,而從圓明園的最近的做法來看,顯然,今後這樣的血脈也可能會斷絕。似乎是預知前景暗淡,不等其斷絕,北大突然要開始“自宮”起來。難道,北大真的想練妖魔外道的“葵花寶典”?

幾年前,不知道為了什麼的原因,北大北邊的水系,突然乾涸。只有未名湖大概因為面子問題,校方尚肯抽地下水來保養;其他的湖,就任其自漲自落,有雨就盛一點水,冬春時薄薄的冰層懸空著,下面幹得可隨時冒火。

很多人懷念北京過去的美,可很多人可能沒去想過,北京過去的美是平房時代的美,是自然經濟時代的美。這種美對人有著良好的養育能力,所以歷代“造園聖手”,都很注意儲存和發揚這種自然聖境。很多人也知道燕園原本屬於燕京大學,是一個美國設計師設計的,大體分成三大塊,按我的分法,南邊是住宿區,中間是教學區,再